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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在自己的私庫裡, 已經呆了很久了。她不用看冊子也知道哪些箱籠是自己的嫁妝、哪些是老庫裡得來的、哪些是林家的,還有哪些是嫁過來後陸續添置的、哪些是甄家因抄家寄放的。每次看看那些箱籠, 王夫人就感到無比的滿足。張氏能搶了榮國府長房媳婦的位置,可她也得有那個命, 來做榮國府的實際的管家人。
都說人死有靈,那張氏會不會在看到這些,氣得再死一次呢?!歸還張家嫁妝前, 王夫人每次進自己的私庫, 都會情不自禁地這樣想。
自從還了張氏的嫁妝,王夫人每次進私庫, 看著空了的一塊都心痛, 直到二年前,老太妃過世。王夫人看著甄家才寄存的那幾個箱籠,捏著帕子笑,該!當初說好的把我的元春送去她兒子那兒的,結果呢, 硬是扒拉去了那個冷僻的小透明那裡。還是我的元春福氣大, 氣運夠, 今上要不是得了好時辰出生的元春, 大位哪裡輪到他來坐。
王夫人左看右看,往常能帶給她愉悅的滿足感的, 今天變了味道。自己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燕子銜泥一般,一點點攢出來的, 竟然還要往出拿,隻覺得揪心一般地難受。
拿起一件看看,然後又放下。該死的賈赦,他怎麼給林家那病秧子,找了那樣的婆家。王夫人看著滿庫的珍愛,想到這些中的很多,就要離開自己,覺得再不能呆下去了。
王夫人慢慢走回自己起居的東屋,閉著眼睛沉思。玉釧悄悄進來,看了看王夫人,輕聲喚道:“太太,太太。林大管家說戶部的官員和老爺說過話了,老爺打發林大管家來見太太。”
王夫人猛地睜開眼,玉釧趕緊垂頭站好,嚇得握著拳頭的指甲都摳到肉裡了,也不敢表現出異樣來。太太這幾日心情不好,連彩霞都因為沏的茶太熱被攆了出去。一院子伺候的人,已經被罰了幾個了,剩下的走路都不敢出聲。平時逮著點事兒,就能又哭又鬨作出花樣的趙姨娘,都跟霜打過的茄子似的。
王夫人看了一會兒彩霞,用克製到了極點的冰冷聲音,說了句,“換了衣服,過去吧。”
王夫人去了正堂,在屏風後麵做好。戶部侍郎的聲音、堅決地回響在正堂,“賈大人,非是本官不肯通融,今上給了本官這林大人的家產冊子,本官核對了你榮國府入庫的畫押,缺失的的部分,不能說是你外甥女的。得東西齊全了,由聖人按價對分,決定哪些歸朝廷,哪些歸林家遺孤。”
賈赦乾巴巴的話音,“請劉侍郎海涵,下官即日整理,當儘快清理出來。”
“賈大人,戶部年底本就事多,我三人在貴府已經拖延了二日,若明日午時還沒齊全,本官隻得據實向上複命。”
王夫人三魂飛了一半,好半天才慢慢找回神誌,東西得齊全,得填補了!
賈政送了戶部的人離開,回來的時候見王夫人仍呆呆地坐在那,“王氏,”賈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去收拾了吧,今上不是太上啊。”
“老爺,二、三百萬哪,就是把妾身這些年嫁妝的所得都填進去,怕是也不夠啊。”
賈政看看王夫人,半晌才說了一句,“不夠和親戚借吧。”就去了書房。
王夫人接過林之孝給的單子,那上麵滿滿抄錄了戶部核對後缺失的東西。王夫人覺得這十幾頁紙是那麼地沉重,重得她幾乎要拿不起了。
王夫人吩咐玉釧去把彩雲和鴛鴦都叫到自己的院子來。
二人進來就給王夫人行禮,王夫人看著二人,語氣柔和得像對寶玉一樣,“彩雲啊,你在寶玉的屋子也這麼久了,我這裡缺人,你一會兒收拾了東西,還是回來跟我吧。”
彩雲跪下磕頭,應了聲“是”。然後問王夫人,“太太,那寶玉院子裡白天的事兒,奴婢給誰交接呢?”
王夫人心道,這彩雲看著也可以啊,怎麼就彈壓不了寶玉的院子呢?這一句話就把原本的、嫌棄彩雲不爭氣的心思,減去了七七八八。
“鴛鴦啊,我才和老太太說了晴雯的事兒,等她好好就接回來。你去看看晴雯怎樣了,要是好了,就接進來和你合夥兒管寶玉的院子。這樣,老太太放心,我也能放心。”
鴛鴦答應了,和彩雲一起下去。
寶釵也不顧薛蟠和夏金桂的吵嚷,帶著鶯兒繞回自己的房間。換了家常衣服後,吩咐文杏,“文杏,你去看看我媽媽在做什麼?”
文杏不大會兒就回來了,“姑娘,”寶釵看了文杏那表情,就知道定是在傷心了。
算了,我過去看看。扶了鶯兒去薛姨媽那裡。
薛姨媽見了寶釵進來,趕緊把眼角搽了搽,“我的兒,不是去你姨媽那兒,怎麼就回來了?可是有什麼事兒?”
寶釵給薛姨媽道了萬福,挨著薛姨媽坐下,同喜趕緊給寶釵倒茶,寶釵接過茶盞,把鶯兒和同喜等都打發了,悄悄地在薛姨媽的耳邊說:“媽,您聽我說啊,姨媽家遇到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