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林謹,林海琢磨起來,這賈雨村真的是太……林海有點後悔,想讓賈府避開賈雨村的隱患,倒可能把自己搭進去了。
禮部的幾個仆役,抬著金陵的二個大箱子進來。跟著進來的,還有保管卷子的王主事。與林海一起驗看了密封的火漆才開箱,王主事站在一邊,看著林海一份份翻看試卷。
“林大人,可是金陵秋闈,有什麼不妥?”
林海笑笑,恰巧翻到賈璉的策論,幾眼掃完,有細讀一遍,然後遞給站在一邊的王主事,“你看看這文章如何?”
那王主事和林海年紀差不多,也是二榜進士出身,中進士不到十年。王主事讀的仔細,然後閉目思索後才說:“這文章有三分激情,二分稚嫩,還有五分老道。能寫出這樣策論的人,咋一看應該是三十左右涉世不深的人,可細琢磨,那老道裡又藏了幾分滄桑,夾雜了些處事的圓滑,或許是寫這文的人,有不止一位先生教導吧。”
“你覺得這人明年春闈如何?”
王主事的一笑,“林大人,這是要考校下官嗎?這樣有激情、有內容、中規中矩又不空談的文章,以今上恩科要選校年輕人的傾向,進二甲是沒問題的。不過,科舉也是要看運道。”
林海點頭,這可不就是二甲水平的進士文章嘛。
王主事又翻看了賈璉的其它卷子,“林大人,這賈璉應該是比較年輕的,不是從筆力看,而是這些詩賦。您看,雖有靈性卻有點閨閣味道,依下官猜測,或許是十五六歲左右,常與家裡姐妹做詩詞戲耍的少年。如果壓一科再考,許是能和您一樣呢。”
林海把賈璉的其它卷子也翻看了一遍,然後把所有的卷子放回去,密封好,封上火漆,蓋好自己的印鑒。王主事也簽上名字,蓋了印鑒。
“林大人,說實在的,這人可以問鼎金陵秋闈前十的,四十九名太低了一些了,起碼十幾名才過的去。”
林海笑,“舉人能中就好。傳臚與二甲最後一名,也沒什麼差彆。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林大人與此人?”
“這人是張老太傅的外孫子,禦史中丞張大人的外甥,榮國公賈代善的嫡孫。不過你入朝的時候,他們都故去了。”
王主事露出敬仰神色,“張老太傅雖故去,但滿朝的人,尤其是我們這樣清流的文人,誰不曾以老太傅為榜樣。難怪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原來是張老太傅的外孫子。”
林海點頭,“我的內侄兒,唯一的入室弟子。今年恰巧及冠。”
王主事敬佩道:“恭喜大人,明年或許又是一探花啊。”
林海搖頭,“聽你的,壓一科吧,三年後會穩妥點兒。”
二人正說著話,賈赦從外麵急匆匆走進來。王主事看有人來找上官,就與林海告辭,領著仆役,扛著卷子箱出去了。
“如海,什麼事兒?”賈赦聽說林海找自己,必是要緊事情。匆忙忙把自己手頭上的事兒推給同僚,又不放心,還仔細叮囑一番才過來。
林海打發林謹守好門,“大哥,給你說個要緊事,你不要喊出來。”林海掏出帕子,先捂住賈赦的嘴。
“璉兒秋闈是第四十九名。”林海麵色沉重。
賈赦瞪大眼睛……
“大哥,好了?”林海等到賈赦點頭,才收回手,想想,把帕子甩給賈赦。“大哥忍不住,還是捂著嘴,聽如海說吧。”
“如海才調看了金陵的卷子,從卷子上看,璉兒真的有中舉的水平,四十九太低了,該是前十的。”林海滿意看到賈赦吃驚、又捂住嘴的樣子,笑笑說:“陪璉兒去考試的賈雨村是二榜進士,若如海猜得不錯,那考卷上的文章,是璉兒寫的,賈雨村改過的。”
“如海是說賈雨村得了考題,讓璉兒先做了?”
林海點頭。
賈赦低呼一聲,“這賈雨村的膽子也太大了。你哪裡找來的二榜進士?”
“前年,敏兒要照顧兒子,隻好給玉兒另聘啟蒙先生。那賈雨村因病流落在揚州,就到我府上教黛玉。璉兒去了,就接手教璉兒。他是卷入上司和同僚的案子被罷官,程大人看了他案卷,接受了我的建議,讓他起複後去禦史台。這人,秉性有些偏執,太好鑽營。大哥,這人這樣不擇手段,我有些怕……”
林海麵色灰敗,頹然地望著賈赦。
賈赦盯著林海,想了一會兒,想笑了,攥得拳頭直響,“想用這事兒拿捏我們倆,哼!你也不用怕,讓他以後一輩子留在京裡禦史台。這事兒交給我。你安心等著後天做新郎吧。”
賈赦的巴掌,大力在林海肩上拍了幾下,林海疼得偏身歪著躲閃。賈赦哈哈大笑,推門走了。
賈赦身後,是一臉輕鬆笑意的林海。
作者有話要說: 賈赦身後,是一臉輕鬆笑意的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