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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九月, 林海的感覺越來越不好。實際這一年從夏日起的時候,他就常覺得有點不舒服, 心神不定的。趙老大夫給他診脈幾次,也都沒摸出什麼來。這一日晨起, 他靠著床頭坐了一會兒,不見身體有太多的好轉。就打發小廝,去喊林謹進來。吩咐林謹去禮部和內閣, 給自己告一天病假。
然後勉強起身, 更衣洗漱了,趙老大夫就被林誠用小轎抬進來院子了。林誠很緊張, 雖自家老爺幾年沒生病, 但前幾年先太太去世,引發老爺病的那場,差點就嚇掉他的魂。而今年,又是林海命中有劫難的一年,聽林謹說要去禮部和內閣給老爺告假, 立即讓人去抬趙老大夫, 還讓林謹順道再去太醫院, 請太醫來府上, 也給老爺看看。
趙老大夫仔細給林海摸脈,左右手都摸過了以後, 對林海抱拳,“大人,恕老朽才疏學淺, 並未發現大人有什麼異常。”
既如此,林海權當自己沒睡好,略吃了點清淡粥水,想想,就慢慢踱步,去府裡的小湖。夏天的時候,林海把小湖的每一寸都踩完後,與煙雨樓反複比較,最後選定在小湖的西岸邊,建了一個小亭子裡。每日太陽升起的時候,這裡的靈氣,比煙雨樓相比,還略微濃鬱了點點。
林海帶著人往後花園去,經過煙雲樓,見灑掃的婆子和小丫頭正在忙乎,知道黛玉尚未到。煙雨樓,現在已經歸黛玉每天打坐用了。和那些向他行禮的仆從輕輕頜首,林海帶人轉去湖邊的小石亭。
小巧的六角石亭子,不過六尺見方。黑灰色的山石基座,麻灰的柱子,都隱約可見銳器刻下的符錄痕跡。亭子頂卻是五彩的琉璃瓦,六角飛簷上,都垂掛了銅鈴。微風拂過,輕輕擺動的銅鈴,發出悅耳的聲音。彎彎窄窄的瘦湖,在日光升起的瞬間,就蒸騰了所有的霧氣,露出清爽的、打理乾淨的湖麵。沿湖的垂柳,在晨曦中慢慢輕搖枝條。陽光穿過垂柳,把琉璃瓦覆蓋的石亭籠罩起來,也把打坐的林海籠罩起來。
林海坐在亭子裡,迎著陽光,看看粼粼波光的湖麵,慢慢地不舒服的感覺變輕了。林海垂目,很快進入物我兩忘的入靜中。跟著他的幾個小廝,則分散到附近的幾個路口,防著有人過來打擾到自家老爺。
林誠處理完了府裡的雜事,正為老爺的身體憂心忡忡呢,門房進來稟告。
“大管家,外麵有一僧一道說是老爺的故人,來求見老爺。”
林誠立即緊張起來,一僧一道?“可是幾年前在揚州的時候,要化自家大姑娘出家的一僧一道?”
那門房也是林府當差的老人了,聽說過幾年前,發生在巡鹽禦史府的事情。那一僧一道的奇怪形容,也是曉得一些,立刻說道:“大管家,那僧道的外貌形容,與小的聽說過的,差不了多少的,應該就是他們。”。
林誠當即決定,自己去見那一僧一道。自家老爺待大姑娘那是眼珠一般地疼愛,怎麼會舍得大姑娘出家。再則,一僧一道要化人出家,還是化人家的姑娘,怎麼看怎麼像騙子、拐子多一些。自己得趕緊把這樣的人打發了,自家老爺身體不適,斷不能讓他們去擾了自家老爺修養。
林誠到門房那一看,可不就是前幾年在揚州見過的那倆人麽。那和尚的癩疤頭上,還是滿頭的膿瘡,身上的百衲衣醃臢不堪,腳上依舊是雙破芒鞋。唯有雙眼仍是精光內蘊,不與凡俗人相同。手裡托著木魚,一下一下,敲得人心慌。
遂先上前行禮道:“大師,道長,彆來無恙?”
那和尚收了木魚,單掌豎立在胸前,回禮道:“阿尼陀佛。大管家請了。貧僧此來拜見貴府的林施主。”
“大師,有何事兒,不妨和某這個管家直言,某若斟酌老爺能做的,就替大師做了。要是老爺不能答允的,也請大師見諒了。”
那和尚笑的有點滲人,“不勞管家了,方外之人來接引林施主了。”
“啥,接引老爺?”
不僅林誠,所有在場的林家人聽了這話都是一愣。然後,就都是火起,接引老爺?這豈不是,豈不是……
“送客,大師、道長請了。”
林誠話音一落,他身邊的小廝家丁就圍去和尚、道士身邊,擺出簇擁二人往外的架勢。圈子越圍攏越小,林家的家丁就想這樣“送”僧道二人出府。眼看二人再無轉身的餘地,“嗖”地一下,僧道二人在原地消失,不見了。
驚得眾人麵麵相覷,要不是許多人在一起,怕要以為自己眼花或是做了荒誕的白日夢。
林誠心道“不好,這些方外之人,最是有些奇怪的手段。莫讓他們掠去了大姑娘。”帶著這幾個壯實的家丁和小廝,往後花園的煙雨樓趕。每天的這個時辰,大姑娘都會在煙雨樓打坐的。
那僧道二人在出現的時候,卻是在林海打坐的小石亭外,距離林海隻有五步遠,淩空立在湖麵。破空之聲驚醒入靜的林海,林海嗖地睜開雙眼。
“阿尼陀佛。”那和尚不待林海開口,先就宣了一聲佛號。
林海睜眼看著突兀而至的邋遢和尚、跛腳道人。那和尚與林海雙眸對上,立即失了分寸,要不是他身邊的道士拉他一把,怕是要墜到湖裡了。
邋遢和尚雖沒墜落湖裡,可也即時大驚出聲,“你,你,你不是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