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 css=top_book>強烈推薦:</strong>
太子到了貴妃的承乾宮。
這承乾宮, 原身在小時候,曾經來過幾次。現在, 他一踏進承乾宮,就感覺氣悶, 整個宮室,給人一種沉重的壓抑感。連院子裡的花草樹木,都打理得規規整整的, 仿佛是沒了鮮活氣息的死物。
乾清宮的內侍, 見了太子這“稀罕”人物過來,趕緊地往裡報信。把太子讓到正殿做好, 又給太子敬上熱茶。太子捧著才到手裡的茶盞, 茶水還熱得不能喝呢,貴妃就被人扶了進來。
貴妃是個中等個子的女人,略豐腴的身材,臉色蒼白,笑容明顯比較勉強。即使這樣, 還能看出來她, 平日裡是個性格非常溫婉的人。如畫的眉眼, 秀鼻菱唇, 三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真的是一位、實打實的、不可多得的美人。就是雙眉間, 像是隱含著、難以述說的抑鬱。那如秋水瀲灩的美目,顧盼間,也像是深藏著千年積雪似的清冷。
可這人呢, 偏又以紫色做基調,那宮裝的麵料,雜以大片的、深紫色的緹花暗紋,或是繡著修飾性的、深淺紫色的富貴團花。
太子心想紫色本就有憂愁、抑鬱的暗示,這樣的裝束,和著貴妃本人的性格,隻能說是雪上加霜了。
“貴母妃,父皇命孤將春上的判決,說給你。”
纖纖十指間的、淺紫的絲帕,“嗖”地在貴妃的手裡揪攏。本來就蒼白的臉上,更是少了幾分血色。貴妃身子前傾,雙眼卻迸出濃濃的渴望,急切地望著太子。
“陳家涉案的男子,十二歲以上的,殺頭。餘者,父皇額外開恩,不論男女,都留在陳家的長房為奴。要打了烙印,遇赦不赦。”
“你說什麼?”
貴妃從主位站起來,盯著不遠處坐著的太子,“十二歲以上的,殺頭。餘者為奴?”
太子確認性地點頭。
“貴母妃,就是這樣。”
“這還是額外開恩?聖人難道忘記了,他流有陳家的血?是陳家的姑娘,十月懷胎孕了他?”
“貴母妃,如果皇祖母活著,看到自己的侄子、侄孫,給外人出主意,夥著外人,來欺自己唯一的兒子、害自己唯一的嫡孫。您說,她會怎麼做?”
“會怎麼做?聖人和你都好好的呢。要砍頭的,可都是陳家的男兒啊。”貴妃激動起來。
“貴母妃,您說是侄子親?還是兒子親?是侄孫親?還是孫子親呢?”
是啊,就是自己的姑母、聖人的生母活著,也是和兒子親。不會疼侄孫兒,超過親孫子的。
是,是兒子親、孫子親。她是不會饒了陳家二房的那幾個男人。
“可也不至於砍頭啊。”
“貴母妃,謀害儲君,與謀逆又相差多遠?陳家做了這樣的事兒,按律是要滅三族的。”
“二哥。”貴妃叫了一聲,一口血噴了出來,人往後栽倒。
站在貴妃坐椅後的幾個宮女,連忙去扶貴妃。未免措手不及,貴妃連頭、帶半截身子,重重地磕在了椅子上。
幾個宮女,把貴妃扶在椅子上靠坐著。管事嬤嬤來的很快,伸手去掐貴妃的人中。太子看貴妃磕的有點慘,立即打發承乾宮的內侍,去請太醫。
小內侍也就剛跑出承乾宮的模樣,貴妃就幽幽醒轉了。
“太子殿下?”貴妃轉頭找太子。
“貴母妃,孤在。”
貴妃咽下喉裡的要嘔出來的血,雙目如刀,冷冷地盯著太子。
“陳家長房呢?”
“陳家長房沒參與此事,父皇不處罰。”
眼淚一滴滴地從貴妃的眼淚滾出,順著蒼白的臉頰、下頜,滾落到衣領裡,消失不見了。
“鄭家呢?”
“鄭家的處罰,和陳家一樣。其他人家,十二歲以上砍頭,餘者充入軍中”
貴妃一愣,然後咬著嘴唇,對太子略略躬身。
“聖人果然是給母家開恩了。太子,還請太子替我謝過君恩吧。”
“好。”
太子對貴妃拱拱手,招呼伺候貴妃的人,把貴妃扶去休息,自己帶著人,回養心殿複命。
長春宮裡惠妃,很快就得了這消息。她凝視著窗外院子裡的,已漸漸開始變黃的樹葉,心裡卻想著春上的事情。聖人終於處罰了,看來自己是沒事兒了。她暗自慶幸,慶幸自己和鎮北侯府得以逃脫了。卻不知養心殿裡,聖人正在和賈代善商議,由誰去接西北的軍權,替了鎮北侯的。
“聖人,還是我帶恩侯去吧。練個幾年,恩侯也就能獨當一麵了。至於京營,聖人看,交給誰合適?”
“老賈啊,你要沒受傷,不用你說,朕也會派你去。你這個樣子,一旦勾起舊疾,這十年就白養了。”
“不然,可用誰去北邊呢?北靜王的軍權,好不容易才收回來的。要不胡家?牛家?老臣怕他們擔不起來啊。”
聖人沉吟了一會兒,“讓史家去吧,把恩侯帶上。”
賈代善一想,保齡候是賈赦的親舅舅,他帶著賈赦過去,和自己去,相差也不大。
“聖人考慮的周全,謝聖人體恤。”
“恩侯待個幾年的,還是要回京的。史家那幾個,和恩侯的年齡相仿,倒是可以待上十年八年的。”
賈代善點頭,“西北的軍權十年一換,鎮北侯在北疆,明年就是十個年頭了。他們現在過去,鎮北侯可以在明年春天返京的,也不會引起其它的事情。”
“老賈啊,你再看看誰家的子弟得用,也一並跟著恩侯去西北練練,朕總得給成賢,留足了人手。這孩子啊,就是心太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