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太子殿下不是在軍營長大的。讀了十幾年的聖賢書,難免做事的時候。就先要講究個仁善。聖人您又把殿下護得好,舍不得讓殿下,看到那些肮臟汙穢的東西。就是恩侯,也是和殿下一樣,心軟的不得了。”
“是啊,他倆都沒上過戰場,沒見過血。再好的武藝,也都是演武場的花把勢。”
倆做爹的,開始琢磨著,怎麼才能讓兒子心狠一點兒,心硬一點兒了。
“聖人,那秋日的監斬?是不是讓太子殿下和恩侯去見見血?”
“好,老賈,你提的好。讓明允和恩侯去,讓他倆見見血,練練膽。還有,要派恩侯去北邊,你上個請封世子的折子,恩侯有了世子的爵位,再去北邊,也不會被看低了。”
“謝聖人。”賈代善立即跪下,要給聖人磕頭。
“得啦,你趕緊起來吧。”
賈代善還是給聖人磕了一個頭,才爬起來。
“聽說你家老二在議婚了?”
“是啊。求了不少人,都還沒個準信呢。要是聖人能順手給指個婚,也省了老臣夫妻,四處亂尋摸了。”
“嗯,那就等明春選秀吧。”
賈代善喜出望外。
“謝聖人。”又要磕頭。
“老賈,你要再磕頭,我可不管啦。”
賈代善笑得見牙不見眼,全不見在朝廷大殿的威武神色。
“好,老臣尊聖旨,不磕頭了。”
賈代善順手接過魏九端過來的熱茶,放到聖人的案頭,把聖人麵前的冷茶,交給魏九換走。
君臣相伴多年,情誼深厚。說完兒子,開始說起孫子來。
賈代善眉飛色舞的,“瑚兒那小子手快的很,老臣一個不小心,就被他揪去了幾根胡子。”
聖人笑著聽賈代善顯擺,孫子他也有,不是嫡孫,所以他也沒抱過。不過嫡孫呢,也快了。隻不過是不到三個月,不好往外說罷了。
聖人憋得喉嚨發癢,端起茶盞,喝了兩口,壓壓。
太子回來複命。把太後和貴妃的反應,對聖人一一細說。
“老賈,你看看,你看看,朕這些年對鄭家的好、陳家的好……唉!”聖人搖頭。
“聖人,這升米恩,鬥米仇的,沒辦法的事情。”
賈代善心裡說,得了承恩公的爵位,就恨不能代代都是承恩公。怎麼可能呢!
“朕就這一個嫡子,鄭家和陳家這麼算計著,讓朕真的傷心啊。”
聖人滿目悵然,轉著手裡的茶盞蓋子,垂頭拭去眼角的些微水汽。
“從太皇太後立了朕,讓朕接手父皇的天下。那時候真的是內憂外患啊。”
賈代善配合著點頭,太子前傾了一點身子,聽的也專注。
聖人看看二人,繼續往下說。
“朕從總角的時候,就是你老賈和老林倆,一文一武的,陪著朕用功。鄭家的子弟,隻要有一個半個的,多少能出息一點點,能幫朕擔一點點事兒,朕都願意提拔她們。這些年,朕對陳家,也是這樣。可這兩家,就隻想把著承恩公的爵位,世世代代地,唉。”
“聖人,這樣的人家,是吃慣了舒服飯了,沒辦法的。您還是少想這些煩惱事,傷身啊。” 賈代善勸聖人少想這些煩惱事。
“老賈啊,他們要是光貪舒服,等朕多幾個嫡孫了,朕也不在乎鄭家、陳家的姑娘,去東宮生庶出的,以後也能養著他們倆家。可咱們是上過戰場的,都知道要想養出好戰馬來,還得要隔著配種,何況人呢。朕怎麼能讓朕的嫡孫,由鄭家或陳家的女子生呢。”
太子驚呆了,這時候的人,就有這樣的、回避近親生育的想法了?
聖人看著兒子的表情,“成賢啊,你記著,五代!選兒媳婦的時候,一定要隔了五代以上的血緣的。”
“是,父皇,兒臣遵照父皇旨意行事的。”
“老賈啊,朕給恩侯指婚,也是想著張家和你賈家,沒半點血緣的。你看,你孫子聰明吧。”
“是,還是聖人考慮的周全。臣從來沒留意這些事情。”
聖人笑得自得,自己可是諸子百家、各行各業的書,都愛若珍寶、手不釋卷地細讀,不比賈代善以兵書為主。
太子就說道:“父皇,兒臣曾琢磨過這樣的事情:若男子和女子年齡偏小,生的孩子不是站不住,就是身子弱。要是夫妻都在十八歲以上,生下來的孩子,就會比十五六歲時候,生的孩子強壯。”
太子的話,勾起聖人和賈代善的興趣。倆人各自一想周圍那些十五六歲生孩子的,尤其是聖人自己,曾夭折了一個嫡子和二個嫡女,而長女就是孝慧皇後十六歲生的。
“聖人,老臣這麼一想,這周圍生孩子的,還真像太子說的,父母年齡大一點,孩子站住的也多一些。”
“明允,這事兒,讓太醫院配合著,先查查皇家。要真的是這樣,就讓戶部在全國查查。”
“父皇,您放心,兒臣一定會查清楚的。”
聖人欣慰,看著越來越能乾、偏還玉麵溫雅的兒子,突然扔了一個雷出來。
“明允啊,今年所有的秋後問斬,都由你和恩侯監斬。”
“啊?!”
太子愕然,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