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女孩子,可都留著養了嗎?”
老丈猶疑一下子,還是硬著頭皮說:“這幾年的年景好,大家就都養了,可是十年裡總會有二年不好的時候。要是趕到那時候出生的女娃子,隻能說來的不是時候了。多半不會留的。”
“是送人呢,還是送去慈幼局,或是溺斃了?”
“年景不好,沒有要女娃的。就是慈幼局那裡,送去了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太子加小心地問:“為何說送去了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聽說慈幼局長大的女娃,大了都要賣去窯子裡的。”那老丈順口就說了出來,這話一吐嚕出來,他自己立即就嚇得白著臉,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請太子殿下饒命。
“梁九,扶他起來。”
梁九伸手把那老丈扯起來,“你說實話,太子也不會怪罪你的。”
那老丈覷著太子的臉色,看著太子不像是要生氣的模樣,抖著聲音說:“小老兒也是聽彆人胡亂傳的,說是好多年前,就是拒馬河發水的那年,西邊誰誰家的女娃,因來的不是時候,家裡又舍不得溺斃了,就送去慈幼局了。過幾年緩過來了,想把孩子領回來。慈幼局說孩子夭折了。結果有人去逛窯子,發現了那家的小女娃。那小女娃的眼尾有一顆紅痣,與她母親長得像著呢。從那以後誰家不想養女娃了,就再也不肯送去慈幼局了。”
太子點頭,“你莫怕,這事兒孤記下來了,會讓應天府和慈幼局給百姓一個交代的。每一個娃娃,不僅是你們自家的骨肉,也還是是聖人的子民,也都屬於朝廷的。婦產院裡幫手做活的女娃娃,就是在慈幼局裡挑選的。聰明一些的會去學做醫女;略差一點的學接生。還有那什麼都學不了的,就學燒飯做雜活等。朝廷是不會允許慈幼局,把女娃娃養大了賣去窯子裡的。”
那老丈點頭如雞啄米一般,“是,是,是,朝廷是不會允許的。”
太子看老丈的情景,又安慰了他幾句,待他情緒平複一些了,又問起這地裡的都準備種些什麼,以及夠不夠吃等等。
再次去犁田的文官回來了,太子吩咐梁九去招呼人回城。那老丈父子仨人,跪送田埂上,送太子一行。太子帶人都跑出去老遠了,倆兒子才架得起來了父親。
“爹,那真的是太子嗎?”
“傻,他假冒太子有什麼好?喝了咱們一口水嗎?就是這地犁的……”老丈搖頭,“還得再犁一遍的。”
“爹,就是再犁一遍,也好犁了很多了。”
父子三人高高興興地繼續乾活,一邊乾活一邊興奮地說著剛才見到的太子。越說越離譜,一會的功夫,太子就由一個英俊的青年人,變成如天神一般的傳奇了。而太子帶人過來幫助他們犁地,也變成是比得過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了。
嗯,還真的是了不得的稀罕事兒,畢竟誰也沒見太子帶人犁田,就如誰也沒見過天上掉過餡餅不是。
太子回宮就去見聖人,向聖人彙報今天的所見所聞。提及慈幼局的幼女,被人傳成養大後、賣去窯子裡的事情,太子說道:“父皇,可得要好好查查這事兒,不然的話,不說朝廷的名聲被影響了,就是因此傳聞,導致民間溺斃了的那些女嬰,對朝廷也是大損失啊。”
太子的這番話,震呆了聖人,而梁九則在一邊附和著點頭。聖人明白太子說的這些話,他也一起在場聽到了。
“叫莫九來,傳刑部、大理寺的人也一同過來。”
聖人搓著扳指,想著太子的話,要是慈幼局的女孩子,養大了以後真的就被賣去了妓院裡,那可是活生生地打了皇家的臉麵。那慈幼局可是太/祖活著的時候,就創辦起來的了。這百餘年曆史的慈幼局,要是真的出這樣的事情,查起來就是滔天大案了。畢竟戶部每年都有專門的撥款,去養著慈幼局的孩子。照顧孩子的人,也領了朝廷的俸祿的。還有一點,京畿的這幾個慈幼局,每個裡麵都有內侍在管事,還能被傳出這樣的事情來,那麼下麵州縣的慈幼局呢?
莫九來的很快,他在路上就聽了梁九和他說這些事兒。他非常感謝梁九親自跑了這一趟,直朝梁九拱手,不然到聖前聽說這樣的事兒,一個答對不好,惹得聖人發怒……
莫九到了養心殿,進門就先跪下向聖人請罪,說自己對有內侍的慈幼局監察不嚴,導致出現這樣的傳聞。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聽說這慈幼局傳出這樣的事兒,立即表態是才知道。
聖人壓著火氣,責成莫九配合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立即去查清此事。
太子在一邊幽幽地添了一句,“父皇,那些被賣入妓院的女子,如果不是父母賣的,那妓院的主人家,就有一個涉嫌與拐子合作,非法買賣人口、逼良為娼的罪名。兒臣建議查查京城妓院,問問那些女子都是怎麼去的妓院,再看那些女子的賣身契。一可讓被拐賣的女子,得沐皇恩脫了妓院的泥潭。二也可順藤摸瓜,抓住拐賣人口的人販子。”
太子扔完雷,倆眼炯炯有神地盯著聖人,等著聖人的回答。莫九、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心裡叫苦,我的太子爺呦,你這是坑人就坑個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