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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在梨香院吃了一頓團圓飯。
飯後, 賈代善說道:“你們雖然遠途而歸,家裡發生的事情, 應該也都知道了。這一年就好好在家守孝。存周,你明兒派人給你嶽家遞信, 告知他們你們回來了就夠了。等除服以後再登門,也不給你嶽家招禍。”
賈代善說賈政點頭,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 母親這事兒也怪不得父親和大哥, 說是自取死路也不差的。賈政在軍營這些年,最是理解違令的懲罰是不容說情的。聖人肯將這麼大的事情壓下來, 沒奪爵罷官, 真是祖宗保佑,天降隆恩了。
“一會兒,你們幾人過去給你母親磕個頭就是了。今晚回去早早歇息了,明兒卯正的時候,都到府裡的小校場。去吧。”
賈政夫妻帶著女兒, 由兒子賈珠引路, 去了賈代善在梨香院的小書房內間。不大的屋子, 四壁雪白, 纖塵不染。隻在靠西牆的地方,放了一個黑檀木的條案, 案上居中有一個白瓷罐。除此屋裡再沒有其餘的任何家具擺設。
賈政領先跪下去,磕了三個頭。他思緒萬千,萬千思緒, 想和母親說點什麼吧,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賈珠跪在他身後悄聲提醒,“父親,您快起來吧。晚一點出去,祖父就會惱的。大伯上次就因此被祖父罰了。”
賈政對父親是敬畏到骨子裡的,聽說大哥出去晚了都被罰了,就趕緊起來。回身和兒子一起去攙扶王氏。
他哪裡想到賈珠是心疼自己的母親,拿大伯父被祖父說了一句來誑他呢!
賈珠這些年在外祖家讀書,從來都比舅舅家的表兄弟們用功。他心裡是暗暗要把父親不能金榜題名、不如兩個舅舅的場子找回來的。外祖父和大舅舅對他這樣懂事、肯用功讀書,每每都是誇讚居多。即使稍微有不到的地方,也是引導為主,基本沒有板著臉訓斥過他。而他偶爾回榮國府看看祖父母,賈代善和賈母對他憐惜疼愛還不夠,怎麼會說他。
所以他今兒下午被嗬斥那幾句,差不多算是開天辟地第一回了。
對父親回家就端老子的款,先教訓自己一通,賈珠是很不高興。
賈政離家的時候,他也不大,對父親原就沒什麼深刻的印象。得知父母親即將回來,他對父親形象的想象,是建立在祖父和外祖父文武合一的基礎上。那真的是滿心的期望——期望父親強過大舅舅,也強過大伯父。這樣的孺慕,被訓斥後就所剩不多了。
他無師自通地把遠行歸來的父親,劃入迂腐、不知人情世故的行列裡。在誑了他老子一句後,見他老子就那麼簡單地上當了,要不是礙於在祖母的靈前,他都要笑出聲來。
沒幾天,跟在外放到暹羅的二舅舅張鈺身邊學習的賈璉,也被去報信的賈府家人,還有張鈺加派的張府侍衛護送回了榮國府。
賈代善看孫輩都到齊全了,他把自己整理後的老妻嫁妝,做了分派。
大頭是二個兒子一人一半。他留了一點史氏喜愛的首飾,作為念想給隨夫外放在江南的賈敏。
然後賈代善把賈母這些年積攢的現銀,做了分派。
賈瑚作為嫡長孫,以後承擔祭祀給三份;
賈瑛進宮做太子妃二份;
賈珠二房嫡長子二份;
賈璉、賈瑗、還有王氏肚裡的這個,各一份。
賈政想這母親以前說過多少次的、等她百年後要把自己所有的嫁妝和私房,像祖母都給了大哥那樣,全留給自己。可當著這麼多小輩的麵,他實在不好將母親這樣的話,說給憔悴不少的老父親聽。
待孩子們都散去以後,賈政吭吭哧哧地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
“父親,母親以前說過很多次,她百年後要把自己所有的嫁妝和私房,像祖母都給了大哥那樣,全留給兒子的。”
賈赦在一邊冷笑。
賈代善看著這樣的次子,唉,出去十年了,長進還是有限啊。不過知道這話不在孩子們跟前說,也還是知道分寸了。
賈代善苦口婆心,“老二啊,你隻看到你母親這點兒有數的私房了。你想過為父百年以後,你要搬離榮國府?”
賈政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事兒的。
不用他說話,他的表情就說出了他心裡的想法。
賈代善繼續問他,“老二,一年後你起複,該在京城謀職位吧?”
“是,父親,兒子不再往遠處去了。”
賈代善理解二兒子的是出於孝心不想遠行。
他讚許地點點頭,繼續問賈政。“老二,等為父百年以後,你能做到五品嗎?”
賈政想想自己這十年的努力,他對自己能力尚算有清楚的認識。每次考評都是因為認真仔細而得中上。現在回到京城了,一切又要重新開始。
他晃晃腦袋艱澀地回答:“很難。不過兒子會好好努力的。”
賈代善看著不轉個的次子,很傷腦筋,唉,都得掰開了講他才能懂,這以後可怎麼得了啊。
“你再想想,瑚兒是太子的伴讀,明年出孝後,就要迎娶刑部尚書的女兒。瑛兒又是太子妃。你想二、三十年以後,珠兒到了你現在這般年歲了,他與瑚兒的關係,是你把你母親的全部私房都拿去修補呢,還是現在為父的這般分配,讓他們意識到彼此是兄弟好?”
賈政尷尬了,他就沒想過父親會過世,自己會離開榮國府,更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女,以後要借大房兒女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