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自然會說聖人英明、高瞻遠矚、深謀遠慮、鑒往知來的那些話。”
“太子呢?”
賈赦一笑,看看父親沒說話。賈代善明白他那笑容裡表達的意思,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就是太子沒比他高明多少,可也是會說的。
“那你是帶頭說呢,還是跟在彆人的後麵說?”
“這個?”賈赦沉吟了一下,“父親,那個,看情況吧。”
賈代善目不轉睛地看著賈赦說道:“恩侯,如果太子順利登基,你以後就是帝王跟前的近臣,要是皇家還允許你掌軍,你就會和為父一樣是重臣。可你怎麼能保持始終是聖人跟前的第一人呢?”
賈赦不解,略皺眉看著賈代善,父親怎麼想起說這樣的話、為什麼要這麼說?
“恩侯,你祖父在聖人初初登基的時候,積極支持太皇太後,為穩定朝綱所做甚多。皇家是為拉攏你祖父也好、是要為父進宮做質子也好,不管是什麼目的,選了為父去做聖人的伴讀。而後為父繼續努力,才保住聖人跟前第一人的位置,才得原位承襲國公,才有你這個恩侯。赦兒,你想想那些戍邊的主將,十年的輪替中,多少人戰功顯赫;伴駕西征的將軍裡,又有多少人功勳卓越。立過救駕之功是隻有為父一人,還是給聖人做的伴讀,隻有為父一人?你當榮國府有今日,隻靠做聖人伴讀的情分嗎?”
賈赦早在丫鬟被攆出去、賈代善正色說話的時候就站起來。他臉色緋紅,束手聽訓,除了今天喝了不少酒,還有剛才的尷尬。
“光靠伴讀的那點兒情分,聖人這十來年,可有問過文定侯府?難道你不記得你妹婿在他父親文定侯去世時的光景了?”
賈代善一氣說了許多,他停下來喝了幾口水,才繼續說道:“恩侯啊,人得有能力,能乾;人也得有口才,會說;能乾、會說、加上情分,才能保住聖人跟前第一人的位置。為父如今在大景不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就是福親王、寧親王,也不敢到我榮國府來找事兒。”
賈赦點頭,他承認父親說的很對。
“但要是不能在恰當的時機,說出讓聖人滿意的話,自然就會有人占了那位置的。你明白嗎?”
“兒子明白。”
賈代善嘴角的笑意綻放開來,“恩侯,你明白就好。你母親辛苦幾日,籌備今天的宴客,府裡多少客人、多少事兒都得你母親樣樣想到,如此忙亂中還不忘打發丫鬟,一日數次去看張氏、瑚兒。你母親這般慈愛,現在就等你說幾句順耳的話呢。”
賈赦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脖頸了。他紅著臉抬頭看看父親,再看看含笑的母親,半張著嘴,呆在那兒。
賈代善笑著調侃長子,“恩侯,你這是知易行難嗎?”
賈母笑眯眯地看老子教導兒子這一幕,這賈代善啊,要是沾上毛了絕對比猴子還精。自己稍微露出一點兒要□□賈赦的意思,他就立即能接過去、引申開來……
“能乾、會說、加上情分,才能保住聖人跟前第一人的位置。”怪不得那寧府傳承到賈敬隻是一品將軍了,而賈代善不僅能原位襲爵,還給兒子掙來個恩侯。
她邊聽邊想,賈赦現在啊,聰明有,能力有,傲骨有,有老爹活著不彎腰也不怕。
那他在原著裡最後混成了酒色之徒,與老賈早死後、他拉不下臉去求人,是不是也有關係呢?
不然憑借四皇子登基、程蔭做吏部侍郎,他哪裡沒有起來的基礎?怎麼會就混到高鶚後四十集裡那麼悲慘?
看來小賈同學比老賈先生,還是差了很多啊,嗬嗬……
賈赦看著父親調侃的笑容,再看看母親溫和微笑,父母親都是在等自己說話的神態。他使勁閉了下眼睛,輕咳兩聲清清嗓子,對賈母一揖到底。
“母親昨日在百忙之中抽出精神,想出安頓好瑚兒的法子,今日又在賓客盈門的時候,派人去照料張氏和瑚兒。母親慈愛,兒子銘記在心。兒子叩謝母親關愛、父親教導。”
賈赦噗通一聲跪地,“咣”地磕了一個響頭。
哎呦,聽著都疼、都暈。
賈母趕緊伸手拉賈赦起來,“老大啊,怎麼使這麼大勁兒磕頭。有沒有磕疼了?”
慈愛關切的問候,俱在“有沒有磕疼了”這一句話裡傳遞給賈赦。賈赦不記得母親上一次問自己疼不疼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但現在這句“有沒有磕疼了”,卻讓他紅了眼圈,哽咽得不想說話。
母親的心裡,也是疼愛自己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賈赦
瞪大眼睛,爹,我是你親兒子哎,你也不能這麼偏幫你媳婦不是!
賈代善
撚須輕笑,兒子,老子哪裡是幫你親娘,是教你做人做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