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要是真的一點兒私房都不給瑚兒,瑚兒會在京城丟大臉的。
唉,賈代善後悔,早沒注意到長子與妻子不睦的危害,沒早點想辦法解決此事。
都怪張英那老匹夫。
賈代善抱怨完親娘,開始抱怨張太傅。滿朝那麼多人家,都有適齡的青年才俊,怎麼就偏挑了自家的長子?要是榮國府能順當地和王家結親,自己今日是不是就不用為難!隻看王氏把倆孩子抱過去都沒鬨騰,做長媳就比張氏好。
抱怨歸抱怨,賈代善如今得著手處理潛在的隱患,怎麼能讓長孫在妻子這裡留了足夠的情分,彆到最後丟人呢?
賈代善愁的眉毛打結了。
他們夫妻、父子的商量,以賈母堅決不要孩子落下了大幕。
賈母的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正院裡的人就都翹著腳尖走路,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響,生怕影響了打坐的當家太太。各處的管事、管事媳婦也都知道正院氣氛緊張,可誰都猜不出來是為什麼,隻好老老實實地按著規矩理事,祈禱自己彆觸到了黴頭。
去年府裡可是狠狠地處置了貪財的、誤事的、偷奸耍滑的,十幾號有頭有臉的人,都被打了板子後,抹去職位,全家光溜溜地攆去莊子上種地了。
賈代善隻要不是大朝,日日早晨練槍。晚晚回來與孫子一起用晚膳,然後查問孫子的功課,打發孫子去睡後,就晃悠到妻子的正房。
他也曾經試過帶孫子到正房用晚膳,一次之後,他就放棄了這想法。
妻子繼與長子不親以後,看長孫如同,如同客人一般。
孫子還小,覺查不出來。但他賈代善與妻子三十多年的夫妻,怎麼會感受不到正院的怪異氣氛。
到底是自己做事不妥當啊。
賈代善悔得腸子都青了,也於事無補。
賈赦卻以為父親與母親說了,母親一定會同意的。休沐的時候,他覷著張氏的精神頭很好,就把自己的決定說了張氏。
“懿貞,我父親就是在我曾祖母跟前長大的,我也是由祖母照養著,咱們把瑚兒抱回來了,這個就送到母親那裡吧。”
張氏聽到丈夫這麼說,感覺很突兀。遲疑了一會兒,她輕聲問道:“母親把二房的倆孩子都送了回去,怕是不想孩子在身邊鬨吧。”
“不會吧?”賈赦遲疑了一下。
“懿貞,送不送是咱們的事兒。母親如果嫌孩子鬨騰,會把孩子送回來的。”
張氏見丈夫態度堅決,又扯出嫡長子在祖母身邊教養的事兒來,也就隻好同意了。
張氏心裡揣了事兒,午飯就沒用好。張家大嫂見她實在吃不進去,以為她是擔心生產的事情。
就勸她說:“妹妹,你放寬心,穩婆都在這裡守著你呢。嫂子帶來的這個穩婆,咱家的孩子都是她接生的,人手藝好,也可靠。榮府備著的那個,聽說從你們姑奶奶那時候開始,就是她帶人接生的。你這胎位正,也入盆了,會順利的。”
張氏愁眉不展,憋了好一會兒才說:“嫂子,恩侯說要把這孩子抱去給我婆婆帶。”
這就不是大嫂能勸賈赦改主意、順了小姑心思的事情了。
“妹妹,妹夫就那麼一說而已,瑚兒是嫡長子都在你身邊長大的呢。這個不會的。”大嫂按著常情勸慰小姑子,“誰家祖母不是抱嫡長孫,不會抱這個的,你放寬心。”
張氏搖頭,“嫂子,你不知道的。”
她的眼淚就一滴滴地落下來。
“嫂子,當初瑚兒就給婆婆抱了過去,後來是恩侯去找公公,把孩子抱了回來的。”
小姑子的話簡直要擊暈了她娘家嫂子了。
我的天,自家這小姑子厲害啊,連婆婆抱嫡長孫的事情都能扭過來,外麵還紛紛傳揚榮國公夫人搓揉她的……
可大嫂隻能就著話糊弄著勸她了,“你婆婆沒養嫡長孫,就不會養這個的。”
“要是一定要呢?”張氏拉著嫂子的手追問。
大嫂:……我兒媳婦要是你這樣,我立即讓娘家領回去。
張氏等不到回答,抽抽噎噎起哭起來了,不等大嫂想出勸慰的話,她就抓住大嫂的手說:“嫂子,我裙子濕了。我,我要生了。”
張氏的話音一落,東院立即開始忙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