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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三娘耐心地聽花榮把三萬多字的《孟子》算是順暢地背完了, 狀似隨意地問花榮,“你可都明白什麼意思?”
花榮點頭, 這一瞬間他對上比自己年輕的扈三娘,有一種對上蒙師的錯覺。扈三娘的隨意的問話, 好像比蒙師給予的壓力還大。也幸好他在小時候就背過《孟子》,先生也有講過,這幾日妻子一邊幫他背, 還一邊給他講解, 他才敢回答明白。
“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 如何講?”
花榮老實地回答, “這話是說君主仁愛,就沒有人能不仁愛。君主能選擇最佳行為方式,就沒有人不選擇最佳行為方式。”
“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人有不為也, 而後可以有為呢?”
花榮解釋的這兩句, 也都中規中矩。
冷不防的扈三娘又問他, “你居然知道這些道理, 又為何將宋公明奉到君王、君子的位置,選擇追隨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宋公明行事呢?”
花榮就愣住了。
許久之後花榮艱澀地開口問道:“公明哥哥那裡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了?”
扈三娘看花榮的神色不像作偽, 示意秦明站去院門處,將二人帶過來的隨從趕遠一些。
“晁蓋劫去生辰綱,州衙的府尹下了公文捉拿。宋江是押司, 正該依著上司的公文逮了晁蓋歸案,怎麼可以去給晁蓋等人通風報信?他拿著朝廷的俸祿,行這樣的勾當就是不忠。對吧?”
花榮艱難地點頭。
他在上了梁山之後知曉,晁蓋、吳用等人毫不掩飾宋江的救命之恩,就是昔日對他們那幾個劫去生辰綱、朝廷派人來緝捕、宋江報信之行為。
而花榮再想為義兄辯解,義兄這拿著朝廷俸祿、給晁蓋等人報信,確是不忠。
故花榮弱弱地辯解,“那生辰綱也是盤剝而來……”
扈三娘等花榮說了這一句,卻沒了下文,才慢慢開口道:“不管生辰綱是怎麼來的,宋公明給劫匪報信的行為就是對朝廷的不忠。宋太公企望他能光宗耀祖,他卻因怒殺閻婆惜之事,使得宋太公心願落空,豈是孝子該為之事?”
做父母的有盼望兒子是殺人凶犯的?沒有!所以宋江確是不孝。
“至於仁德,你看他算計秦明,逼得秦明最後不得不放下大好前程,可是君子的行為?縱容暴虐的李逵,砍殺了扈家莊所有的男女老幼,不留一個活口,你能說他有仁義嗎?”
花榮訝然,細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內心極為推崇的兄長,還真的是扈三娘說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還是說你以後就是想做一個忠孝仁義都不顧及的人?”扈三娘追問花榮。
花榮下意識地搖頭,“我花榮也是功臣之後,青史標名才是我從小的誌向、從軍的目的。”
“那你現在呢,與青史留名可近了?怕是與遺臭萬年更近了一點兒。”
扈三娘挖苦花榮,花榮愕然愣住,反思自己這大半年的所為,真是與青史留名背道而馳了。
扈三娘輕撫手裡的《孟子》,“花將軍,這讀書可不是讀過、會背了,就可以的事情。遇事要多想書裡的道理,才不會行差踏錯的。”
秦明走過來說道:“三娘子,我舅兄心思單純,被深諳人心的宋公明用‘義氣’蠱惑,幸得三娘子振聾發聵點明了他。”
秦明也說不清他為何對三娘子,會有發自內心的信任。這個年紀的小娘子,多數是連自己的家事還處理不明白的。他想了幾日都想不通,索性也不再糾結扈三娘的年齡,隻憑這心裡的感覺、做武將的直覺,以後要跟著三娘子行事。
扈三娘歎息道:“宋公明心懷大誌向,又刀筆精通、吏道純熟。他該是謀劃甚大,才會步步相學孟嘗君。把那天下間終日不事生產、專在市井劣頑不堪的惡徒甚至劫匪,比作‘好漢’籠絡在身邊……”
扈三娘看花榮尚有些恍惚,直問花榮道:“那王矮虎的素日行徑,該不該按淫賊砍頭?燕順和鄭天壽占山為王,打劫往來民眾、挖人心肝下酒,是不是也當死罪?”
花榮站在官軍的立場,從晁蓋往下這些山匪,都是該論罪或刺配或砍頭的,可如今自己因為公明哥哥也陷入到裡麵了,左思右想後斟酌著了一番,才對扈三娘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