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發生的事情,隨著李選侍被誅殺,立即被鄭貴妃派在乾清宮的大力宦官還有眼線報了回去。
才移居去仁壽宮不久的鄭貴妃,正全身縞素憑窗而坐,烏鴉鴉的綠雲鬆鬆地隻用發繩束在腦後,沒用任何釵環。萬曆帝去了,沒了那個看自己的人,也不能在乾清宮發號施令,她也就沒了心情梳妝。整日裡都是散懶地倚在窗前,看著仁壽宮不大的院子發呆、或是想心事。
伺候她的宮女和宦官大半跟著來了仁壽宮,還有部分就繼續留在了乾清宮做他的耳目。可進來出去的宦官和宮女,走路好像無聲無息的貓一般,連喘氣都微不可聞。
誰都知道主子暫時的平靜是假象。
那倚靠窗欄的女子,靜美的好似一幅美人圖。
若是隻看她那半垂的白嫩脖頸、仍然嬌媚的臉龐,纖細柔軟的腰肢,若不細看,是會把她當成妙齡女子的。
萬曆帝的死給她的打擊很大,更大的打擊是萬曆帝遺旨冊封她為皇後,也被那些堅持禮法的老冬烘駁了回來。在乾清宮賴了些日子,照舊把朱常洛如往昔一般搓揉在手裡的,讓她忘記了萬曆帝的離去。可恨的是那些瘋狗一般的朝臣,硬生生以自己主宰乾清宮不合規矩,把自己逼到了仁壽宮。
剩下的就看李選侍的了。她要是能捏住朱由校,一切便如萬曆帝、還有朱常洛活著的時候一樣了。
想到朱常洛、朱由校父子,鄭貴妃的臉上浮出不屑的微笑,一代不如一代的慫貨。
“娘娘,大事不好了。”
鄭貴妃就不喜歡聽這樣的話,立即瞪著杏眼喝罵。
“沒囊球的閹貨,吵吵嚷嚷做什麼。有話好好說。”
來報信的是看著朱由校的大力宦官之一。
那宦官立即磕頭,“娘娘恕罪。是小的心急說錯話了。李選侍被朱由校殺了。”
“什麼!你說什麼?”
鄭貴妃大驚失色,那慫貨還有膽子殺人?她轉著眼珠,嘴裡卻道:“好,好,殺得好。你們來給我更衣,我去乾清宮問問他何來的膽子敢殺庶母!”
那大力宦官趕緊把乾清宮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鄭貴妃從梳妝台前站起來,不管自己的頭發還半散著呢,就走到跪著的宦官跟前。
“他說是為母報仇?”
“是。”
鄭貴妃倒吸一口冷氣,捂住嘴說不出話來。沒看出朱由校是個小狼崽子啊。要是他父親朱常洛有這樣的心性,自己怕是早就被一刀捅死了。
“李進忠也死了?”
“是的。大郎說他的罪名是汙蔑他推了李選侍。客氏是想為李進忠求情,卻撲到大郎的刀上,被大郎一刀捅成了一串。”
天,聽著的人都暗暗在心裡叫起來,得多大的勁兒,才能把倆人捅成一串哦。
聽宦官的繪聲繪色地描述李選侍、李進忠和客氏被朱由校所殺的經過,鄭貴妃終於嚇白了臉,好像親眼看到三人就橫死在她的眼前一般。
他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他怎麼敢?”
守著鄭貴妃的宦官和宮人都悄悄地屏氣低頭,不敢引起她的注意。
娘娘這是被氣糊塗了嗎?
李選侍已經死了啊。
鄭貴妃伸手把案幾上的茶盞甩到地上,恨聲地罵道:“沒用的東西。連一個黃口小兒也對付不了,還想做太後呢。”
這話說的是李選侍。
鄭貴妃發泄一通,又坐回到梳妝台前。伺候她梳頭的宮女,小心翼翼地將頭發給她盤好。還不等宮女給她插上銀梳等固發的釵環,外麵有小宦官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娘娘,大事不好了。”
鄭貴妃氣得扭身,梳頭的宮女沒跟上她轉身的速度,銀釵一下子紮痛了她。疼得鄭貴妃“哎呦”呼痛,嚇得那宮女趕緊跪倒磕頭。
“娘娘恕罪。”
這時候不能辯解自己為什麼紮疼了娘娘,請罪才是唯一的出路。
鄭貴妃看著跟隨自己十幾年的梳頭宮女,到底還是開恩了。
“滾去廊下跪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