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損失是極其慘重的。
總兵官尤世功顧不上處理自己身上的數處傷口,指揮軍卒把明軍的傷者抬去醫治、把建奴軍卒的屍體拋去城牆外。
朱萬良上前架住他。
“老尤,這裡交給我了,你趕緊去把傷口包好。”
薑弼叫過兩個軍卒把還在朱萬良手裡掙紮的尤世功弄去城樓裡,又派人去叫軍中的醫士趕快過來。
幾位總兵官身上都掛了彩,其中以尤世功傷的最重,但他還是強撐著對熊廷弼說:“經略,今日下午是末將輪值到城頭鎮守,末將守護城牆不利,導致建奴從多處登上城牆,請經略處罰。”
熊廷弼剛想張嘴,王安挑開門簾進來。
“咱家聽說你們有誰傷的比較重啦?離京前皇爺賜了咱家一點子好藥,太醫說是可以白骨生肌。咱家沒能耐和你們幾位將軍一起上城頭殺敵,這幾盒靈藥就轉給你們用。”
王安打岔,使得熊廷弼要脫口而出的叱責話一下子就沒了機會說。等幾位將領從王安手裡拿了藥、對王安再三感謝後,他也醒悟過來現在不是斥責尤世功的時候。
周有春開口說道:“尤總兵,你不要怪責自己了。這些日子誰當值的時候,建奴沒有登上城頭過?熊經略自然明白是靠著大家一起的努力,才保得沈陽至今不曾淪陷。”
熊廷弼跟著點頭,對這些剛剛經過苦戰的總兵官說:“你們趕緊回去裹傷,今夜我和周巡安一起值守。王內相,城裡的安穩就拜托你了。”
王安立即說道:“經略放心,咱家曉得怎麼做。”
城外的努/爾哈赤看著抬進營裡還昏迷不醒的阿敏,不知道用什麼話才能表達出自己的傷心。阿敏雖是侄子,也是他看著長大、一手帶起來的勇將。如今虎目緊閉、生機微弱,隨軍的醫士看過後說阿敏是摔到了腦袋,能不能醒過來都難說。
派出去查探四貝勒的哨探都回來了,向他稟報明廷援軍在清理與四貝勒的戰場。他們趁著明軍回營,從堆積在一起的女真軍卒屍體中,把四貝勒的屍身偷了回來。四貝勒帶去的人沒有活口留下。大貝勒的人則被炮彈炸的屍骨無存。
何和禮主持了對哨探遊騎的問話,三波哨探說的大同小異。□□哈赤在一邊聽明白後,擺手讓這些旗兵離開。
“何和禮,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長生天在懲罰我了?”
兩天內,四個貝勒都出事了,三個兒子一個侄子,壓得□□哈赤這時幾乎要喘不過來氣了。這四個孩子哪一個不是自己的心頭肉?哪一個不是自己心愛的勇將啊!
長生天啊,不如帶走自己換回這四個孩子。□□哈赤低頭呐呐向自己心中的神靈禱告。
何和禮低聲安慰努/爾哈赤。
“大汗是因為晉商那邊突然斷了鹽鐵,為了女真族人能夠過去冬季才南下的。長生天不會怪責為族人考慮的大汗的。
大汗在熊廷弼重返遼東後,就想與明廷重開口市,是明廷拒絕了大汗的求和,把大金逼到不得不在冬天南下的困境中。
這些女真人的勇士也不會怨怪大汗的,他們都是為了族人能夠活下去,才跟隨大汗南征的。”
額亦都、扈爾漢知道努/爾哈赤的心情不好,也到帥帳來勸慰他。
“大汗,咱們先回去赫圖阿拉。當初大汗能夠用十三付盔甲起兵,如今隻是一時的不利。咱們先看看明廷的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再圖謀以後。”
仨人跟隨努/爾哈赤多年,最明白他的驕傲所在,也知道用什麼樣的話,才能夠勸慰得了他。
站在沈陽城頭的熊廷弼看向北邊黑魆魆的遠方,那裡有建奴的大軍營帳,那裡有沈陽城百姓的威脅。
他轉頭對周永春說:“孟泰,這城守的越來越艱難了。老夫原以為能夠餓跑建奴的,可眼開著春暖花開了,建奴居然能靠著吃人肉挨這麼久。唉”
周永春知道熊廷弼擔心今日之事重演,但是擔心有什麼用呢?!
“飛白兄,咱們就像今天這樣與建奴死拚也就是了。儘人力聽天意。我不信依著沈陽這些將士的努力會保不住沈陽城的。”
熊廷弼沉重地點點頭。他們隻有繼續堅持下去,彆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