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高知道方從哲曾堅持“爭國本”,昔日曾上疏十幾道與神宗。也明白方從哲雖不是性格強悍之人,也是有所堅持的,遂不再相勸。但心裡也暗自打定了主意,自己想要實現跟隨天子平定天子、再興大明的目的,暫時就不能參與這些逆了天子心意的勾當。
天子托方從哲對他的警告還曆曆在耳呢。
方從哲答應了趙南星,就去養心殿求見天子。魏朝站在養心殿外,見方首輔過來就迎了上去。
“方閣老,天子正在聽翰林公孝與講學。”
公鼐字孝與,翰林院侍讀學士、協理詹事府詹事、是光宗的“老師”。光宗繼位後,即以“帝師”的身份被召回,拜為國子監祭酒。公鼐出自江北聲勢顯赫的館閣世家,從公鼐高祖公勉仁開始,代代蟬聯進士,到公鼐一代,五世進士、父子翰林,或文治,或武功,多有建樹,一時彪炳海內。也是少數不涉及投獻隱田的官員。
公鼐文采上佳、性格剛直峻介,他與孫承宗倆人的講學很受新君青睞。常常彆人多是一個時辰左右,到他倆人很可能是二個時辰,甚至新君會留他們一起用膳。
既如此,方從哲對魏朝拱拱手,謝過實言相告,免了自己在養心殿外苦等。
“我屋要事,明兒再來見天子。”
魏朝拱手目送方首輔。
跟在魏朝身邊的小宦官,才從內書堂結業。見魏朝與方從哲很客氣,與自己既往聽說的朝臣見秉筆太監的恭敬不同,就忍不住問魏朝。
“師傅,你老待方首輔怎麼這麼客氣?”
魏朝在他額頭敲了一記,“不是我想客氣,是皇爺要我們這些內侍如此的。你初到司禮監上崗,時刻要記著皇爺怎麼說就怎麼做。不明白就跟著劉大官照貓畫虎。”
那宦官趕緊低頭應了魏朝的教訓。
“六福,你得了皇爺的賜名,以後凡事機靈點兒,咱們做內侍的,憑誰再得勢也都是皇爺的一句話。惹惱了這些外臣,他們要是悶足了勁兒想整內侍,咱們是防不勝防的。”
這話與六福在內書堂所學恰恰相反。但這六福也是個伶俐的,見師傅得皇爺信用,那麼以在宮裡如父子一般的師徒關係,師傅的教導絕對是為他好,聽著照做就是了。
朱由校很喜歡公鼐、孫承宗的講學。倆人都是大氣恢弘的氣度,不拘泥《四書五經》的注疏、照本宣科的老夫子講法。公鼐早年就倡言革新,倡導雄渾大雅的齊風,著力透出雄渾大稚、真情為宗、自我樹立、巧奪自然的深刻內涵。幾十年錘煉下來,公鼐的詩風一反“楚風”的柔靡,是齊魯大地的縱橫放馳,兀傲雄肆。
他的經義講學更是追求學務根本、經世致用。
在公鼐引經據典的講解中,他的廉直清正、耿介不阿、不縱情於聲色、懷抱興國濟世之誌,常令朱由校聽得心神激蕩。偶爾帝師和天子也會在完成課業後,做點兒詩詞唱和之事,每逢公鼐得了什麼佳句,或是朱由校偶得什麼妙語,師徒倆的笑聲常讓守在養心殿外的內侍失神。
魏朝小心地計數過,每逢天子笑過的講學,就會留公鼐在宮中用膳。
左庶子孫承宗的講學,也是很能引起新君的共鳴。規定的內容講完以後,天子就會垂詢西北之事,會與孫承宗討論兵事。
討論到高興的時候,也會留孫承宗在宮裡用飯。
幾個月磨合下來,公鼐和孫承宗也都摸到了新君的喜好。按照新君的要求,提前把下一課要講的內容布置給天子先背誦了。到了上課的時間,直接講自己的觀點、然後與天子討論就好。經義注疏中的內容,內書堂出來的那些堪比進士水平的司禮監太監,會提前給天子講解好的。
公鼐覺得要是國子監的學子也私下先把注疏都背了、如天子這樣用功就好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