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2 / 2)

路遠神態恭謹,把在現場拍的楚星河特寫、全身照,拍戲照,遞給費司原。

這些照片,有的是找劇組要的,有的是現場拍的,各個角度都有。

照片中,楚星河一身太子常服,尊貴清朗,眉宇轉換間露出一絲上位者的漫不經心和冷酷,氣度清貴。

有一張是劇組打算放出的劇照,楚星河白衣錦袍立於涼亭,手執玉笛,垂眸吹笛,發絲拂動,視線拉遠,不遠處緋衣男子手中執劍,一對碧綠色的眼睛像流翠,他目光向著楚星河的方向望過去,眼裡帶著清淺懷戀和火星似的一點餘溫,又好像穿過了時空,散漫的落在漫長悠遠的虛無處。

這張照片拍的很好,兩人靜靜的站立,沒有多餘的動作,攝影師將人物的對立關係和一觸即發的緊繃突顯得淋漓儘致。

這是秦不惑?

臉還是那張臉,五官也沒變樣,但就是有什麼不同了,照片裡的人五官濃烈,碧眸紅衣,眼角很尖,是那種刺穿人心的犀利,他麵上沾染了幾顆血珠,妖異的邪氣被眉宇間的肅殺衝淡,奇異的組合。

費司原指尖掠過秦不惑的臉,照片裡的人很陌生。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人的變化可以這麼大嗎?

還是,這隻是另辟蹊徑欲擒故縱的手段?

如果秦不惑有了這份心機,他倒是小瞧了他。

費司原問:“他在片場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舉動?”

路遠實話實說:“沒有,不過······”

費司原眉間不耐煩地蹙起:“有話就說。”

路遠儘量斟酌詞句:“秦不惑跟楚先生的關係緩和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敵視,兩人拍戲的時候很配合。”

路遠說完這句話,恭敬的垂下眼,費司原不喜歡屬下在彙報工作時直視他,因此,他腳底微微一動,調整了姿勢,使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恭謹謙卑。

秦不惑知道他隻是楚星河的替身後,著實發了一陣子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跟吃錯藥了似的,從頭到腳改變從前的發型和風格,朝楚星河的穿衣風格靠攏,甚至專門找了不少他接受采訪的視頻,特意去模仿他的一舉一動,恨不得把自己從腳趾到頭發絲兒都變成楚星河的影子,費儘心力把自己精心雕琢成楚星河,討好費司原。

不過,但凡遇見楚星河本人,秦不惑就像戰鬥**高昂的鬥雞,把每次見麵搞得劍拔弩張,渾身散發的敵意木頭人都能感覺得到。

路遠就曾經見過兩人對峙的樣子,不對,應該說一方繃緊全身的肌肉,通常來說,在野外的世界,這是一種對對手的極度重視的表現,可惜的是,另一方似乎根本沒發現這潛在的敵意,又或者說,發現了,卻根本不在意,就像撣去身上的一粒灰塵一樣輕描淡寫。

路遠作為旁觀者,覺得秦不惑張牙舞爪的蠢樣又可憐又好笑,可是笑著笑著,心底驀然湧起一股悲哀,麵前的男人永遠高高在上,永遠眾星拱月,而他的光芒和強悍從來隻肯為一個人綻放,他和秦不惑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跪在地上乞愛的小醜,他又比秦不惑高貴在哪裡?

如果說兩人的關係很惡劣,倒不如說一直是秦不惑單方麵的宣戰,就像一個演技拙劣的演員在唱著蹩腳的獨角戲。

滑稽又可笑。

秦不惑竟然不再敵視楚星河?

這點倒是勾起了費司原的興趣,篤定這是秦不惑的新把戲,問路遠:“他們兩個都拍了什麼戲?”

他實在想象不到刺頭兒一樣的秦不惑居然會配合楚星河拍戲,雖然在他麵前時乖順得像一隻小綿羊,但是秦不惑的性子火爆跋扈,不是會委曲求全的人。

路遠恭敬的走上來,在平板電腦上點了幾下,調出一段視頻,點開:

“嗯哼······”

一聲吃痛的悶哼,鑽入耳朵根,並非刻意的魅惑,自然溢出的痛苦歎息,好比半裹輕紗的美人,有一種欲語還休的誘惑,能激起任何強悍雄性的征服欲和淩虐欲。

12.9英寸的平板上,隻穿了件單薄單衣的秦不惑被楚星河飾演的太子殿下一把掀翻,纖細蒼白的脖頸被楚星河握在掌中,秦不惑向後仰著頭,明明是屈辱的姿勢,眉宇間卻散漫如閒庭信步,色澤豔麗的唇輕啟:“你要殺了我嗎?太子殿下?”

費司原第一次覺得,秦不惑的脖子怎麼那麼細那麼白?

唇色怎麼那麼紅?

楚星河眼中顏色變幻,似乎被激怒,傾身而上,暗紅單衣被明黃的衣角覆蓋糾纏,秦不惑纂緊床沿的手被一隻更大的手強勢拽回,被迫十指交扣,沒有人留意到的角度,秦不惑濡濕的睫毛輕輕顫抖,轉眼間被床單吸去,無人知曉。

碧綠的瞳眸就像流翠,泄露出一絲過剛易折的脆弱和輕顫,兩人親密的角度巧妙得打下一片陰影,給觀眾無限的遐想空間。進度條走到最後,平板屏幕畫麵靜止。

洪導拍攝的鏡頭向來很好,這次也不例外。

路遠小聲提醒他:“費總······”

費司原沉聲道:“出去。”

路遠識趣的出去了,自覺十分能理解費總此時的心情,月前被拋棄的見不得光的初戀替身轉眼就跟多年渴慕的初戀白月光拍起了□□戲,而且,兩人演得都那麼有張力到位。

想起當天探班的情形,他在現場看著鏡頭麵前或是魅惑冶麗或是冷漠凶狠的秦不惑,他都有些迷惑了,這真的是秦不惑嗎?

他對秦不惑的不屑一顧毫不掩飾,喜歡同一個人,他自然知道上位坐著的那個人有多優秀,他努力的方式是讓自己擠進對方的圈子,踉蹌的跟著他的身影,能一絲不苟地滿足他的需要,這是他喜歡的方式,可是,秦不惑完全是另一個極端,他模仿楚星河的音容笑貌,在他看來隻是拙劣的表演,他一邊蔑笑,一邊偷偷的想,這次他該徹底厭煩了吧,不出所料,秦不惑激怒了費司原,被衣衫不整地趕出辦公室,背影狼狽倉皇。

在他看來,秦不惑是徹底翻不了身了,當初他硬要留在公司說要演戲,路遠以為隻是他不死心的借口,手底下的人說他進組了,也隻當他玩玩而已,秦不惑天生吃不了這碗飯,木頭美人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可是,當他站在片場,秦不惑像一團烈火一樣從他麵前席卷而過,神采飛揚,精神奕奕,陽光從他頭頂上射下來,照得他勃勃生長,濃豔而熾熱,路遠忽然覺得有些恍惚,這真的是他認識的秦不惑嗎?

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把眼前這個人跟秦不惑這個名字聯係在一起

路遠搞不清楚,自己的目光究竟是停留在楚星河身上時間長些,還是看秦不惑更久些,肯定是楚星河吧,作為費司原多年的心腹,他知道上司對這個青梅竹馬的白月光多麼小心嗬護,滿心渴慕卻連靠近都覺得是一種褻瀆。光環環繞,萬千寵愛,出道即是頂流,楚星河確實也擔得起萬千寵愛。

路遠全身神經繃緊,心想,秦不惑這次來勢洶洶,居然改變套路了,可惜白費心機,費總根本不吃妖豔賤貨這一卦。

喀噠一聲,門開了又合上,路遠出去了。

費司原指尖滑動,平板的頁麵停留在兩人接吻的畫麵,畫麵的楚星河眉目狠戾,褪去平時溫和的外衣,凜冽得讓人心驚,陌生得令人心寒。

這不是他熟悉的星河,楚星河從來是溫和疏離的,不與某個人過分親近,也不會過分疏遠。

費司原嘲笑自己大驚小怪,演員是星河的職業,那隻是星河塑造出的眾多角色中的一個而已。

他幾乎癡迷的用指尖放肆的描繪楚星河俊美的側臉,星河從小到大都是這麼的完美。

然後,目光下移,他看見了楚星河身下的那張臉,他沒有正麵對著鏡頭,隻有一個側臉,嘴唇微張,睫毛濕漉漉的,一對流翠似的碧綠眼睛看似冷淡,卻在流轉間不著痕跡的露出一抹貪戀。

費司原端詳秦不惑,不得不承認他變了,他的肩背變得挺拔有力,不再是以往那種含胸駝背的姿態,猥瑣頹靡的氣質消失不見。

肩背挺直最直接的好處就是脖子突顯出來了,他以前從來沒發現秦不惑的脖子這麼細長,他身上的戲服是垂感絕佳的緞麵料,從細長的雪白頸子往下,流暢挺拔的背部曲線,整個人就像一把被紅色天鵝絨包裹的名貴匕首,外表的華麗壓不住骨子裡的冷漠嗜殺。

輕薄柔軟的緞麵單衣自然垂落,勾勒出飽滿的曲線。貼合著下陷的腰窩,就像遇上了突然衝殺出來的山丘,陡然拔高,宛如一座山丘,特彆顯眼。整個人從上到下都似乎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秦不惑原先的臀部就長這樣嗎?

費司原皺著眉頭思索,應該要更平一點,更塌一點,形狀也沒這麼飽滿。

因為楚星河要接拍這部劇,所以費司原看過部分劇本,知道二人主仆關係和隱秘的情愫交織,他們的關係強韌又脆弱。

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卻隻能壓抑自己強忍著放棄,無法伸手。

太子一口咬在秦不惑的脖子上,他睜大眼睛,纖長細白的頸子宛如一隻垂死的天鵝奮力繃緊,然後頹然落回床上,發出似痛苦似愉悅的歎息。

費司原指尖摩挲著屏幕裡的人,手下就是那段雪白的脖頸,多麼脆弱,費司原眼裡漸漸凝聚起陰雲,暴虐狠戾。

似乎如果本人真的在這裡,他會毫不留情的掐著他的脖子,看他眼睛裡氤氳出霧氣,和逐漸潮紅的皮膚,一臉□□壞了的表情。

費司原閉了閉眼睛,小腹傳來一陣熟悉的躁動,或許,他丟掉的是個尤物。

他的辦公室是套件,內置私人浴室,他拿起備用的衣服走進浴室,將水流開到最大,腦海裡一閃而過那段繃緊雪白的頸子,他靠在牆上,緩緩呼出一口氣,冷水打下來,費司原的眉宇沉沉,帶著一絲不常見的玩味,他隨手換下來的內褲蓋在台上的平板上麵,停留的畫麵正好是秦不惑的臉部特寫。

他用手把楚星河擋住,似乎不想讓對方知道他肮臟隱秘的**,就連照片也不行。

如果說楚星河是他心中聖潔高貴的信仰,那麼秦不惑就是他可以儘情發泄的出口。

半身聖潔,半身放蕩。

一個小時後,他打了一個電話:“把改動過的《吾皇》劇本拿過來。”

看完之後,他半天沒說話,路遠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神色,平心而論,新劇本無論是從流暢度和精彩程度上說,都優於舊劇本。

其他的演員的戲份幾乎沒有變動,隻不過,按照這個劇本來,秦不惑的戲份相當吃重,從三四番一躍成為二番,戲份僅次於男主角楚星河。

費司原是一個商人,理智和情感分得很清楚,就算再不喜歡秦不惑,也不會因為他錯過一部劇大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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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製片得到M&Z同意改動劇本的消息,並追加了投資,第一時間通知了蔣曼和洪導。

蔣曼立刻把自己的編劇團隊帶入劇組,自己則作為主編劇日夜趕工,爭取把新劇本儘快完善。

片場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傳到彆人的耳朵裡。

這天,張明陽跟劇組請了假,下榻一家市中心的豪華酒店。

早上,他起身去洗手間衝了個澡,床上的另一個人被驚動,似乎很不滿意:“這麼急著乾嘛去?

張明陽其實身材還可以,衝完澡披著浴袍,帶子沒係,聞言從洗手間裡走出來,從後麵抱住不斷抱怨的女人,女人皮膚保養得很好,幾乎看不到皺紋,隻是皮肉有些鬆垮。

張明陽低頭看見他鬆垮的頸紋,眼裡滑過膩歪,這老女人整天纏著他,偏偏最近學得聰明了,輕易不肯許給他好處。

張明陽故意歎口氣,麵露愁容:“去片場啊,不賺錢怎麼養你。”

女人聽了很高興,見他臉色不好:“怎麼愁眉苦臉的?”

張明陽抱怨道:“都是組裡一個叫秦不惑的,靠著有金主做後台,到處搶風頭搶戲份,我本來是男二號,現在都快被他擠下去了。”

女人一聽他戲份被搶,滿臉怒容:“真的?!這麼囂張,洪導也不管管?”

女人身價頗豐,在娛樂圈裡有些產業,也有一些人脈。

張明陽歎口氣,活脫脫一副受儘委屈又不敢聲張的樣子:“管不了。”

女人當下就翻臉了:“我倒要看看,誰家養的小麻雀敢在我頭上撒野。”

張明養垂頭喪氣的走出酒店,唇角詭異的勾起,眼神狡猾貪婪。

敢跟他搶?

秦不惑還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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