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飲血(1 / 2)

完美情人 那端米涼 18763 字 4個月前

天空黑沉沉的,外邊風暴未歇,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薑洛半跪在窗邊,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的鏡麵,努力將哭聲咽進肚子裡。

雨絲蜿蜒而下,在玻璃窗上留下許多條水痕,晉春遲無意間瞥了一眼,薑洛的臉頰上也沾著水,好似是雨水從什麼地方悄悄濺進來了,落在她身上。

看著很是甘甜。

晉春遲情不自禁地吮了一口薑洛的臉頰,與想象的有些差彆,那些水珠是鹹的。

她更加口渴。

“洛兒。”

她喊著薑洛,一聲,又一聲,清潤嗓音如同清甜美酒,被她喊著的那個女生飲了幾口,便醉了,連回應都做不到。

“耳朵露出來了。”某一刻,女人呼吸一滯,似讚又歎地道。

耳朵?什麼耳朵......

薑洛所剩不多的理智讓她理解起晉春遲的話來有些困難,她半眯著眼,混混沌沌地望著窗外灑落的大雨,一對可愛的獸耳悄悄地自腦袋上探出來,她也分不出心神去在意。但很快,當女人的呼吸灑落在獸耳上時,她狠狠地顫了顫,帶了哭腔道:“不......彆咬。”

彆咬耳朵。

晉春遲的嘴唇在她耳邊停下,極其克製地。

她鬆開撐著地麵的手,全身重量都落在膝蓋和額頭上,努力地去捂那對不知何時冒出來的耳朵,一邊軟聲哀求:“彆碰。”

碰不得嗎?

晉春遲半闔著眼眸停在那裡,許久之後,才很是艱難地放過了那對獸耳,薑洛鬆了口氣,脊背剛一舒緩下來,忽然又僵住了。

尾、尾巴?嘶......尾巴被抓住了。

女人聲音喑啞:“洛兒的尾巴......也露出來了。”

薑洛無力地靠著落地窗,發出一陣陣的哀求:“不要......也不要摸尾巴。”

女人這次卻沒那麼好說話了,薑洛的尾巴落在她手裡,遲遲沒有得到自由。

薑洛的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求求你、求你了,放......放開。”

她仍然隻能哀求。雖然十次裡可能隻有一兩次得到回應、從而被放過,但這已是此刻的她唯一能對抗女人的辦法了。

她一聲聲地哀求。

嬌嬌的、軟軟的、帶著萬般蠱惑的哀求落在晉春遲耳朵裡,令心腸冷硬的巨龍第一次知道了憐惜是什麼滋味,她終於肯放過薑洛:“彆哭了,我不摸了。”

太、太好了。

薑洛雙腿發軟地等著晉春遲放開她的尾巴。

可女人卻不是直接鬆開的,而是從尾巴根摸到了尾巴尖兒,才終於自然抽.離。

貓尾如此脆弱,如同命脈,被女人完完整整地揉過一遍,忽如其來的刺激讓薑洛幾欲昏厥,她再也支撐不住,軟綿綿地滑落下去,晉春遲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好心”地把她抱回沙發。

“不許摸耳朵?”女人眼裡斂著笑意,也斂著幾分可惜。

薑洛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知道點頭。

“也不許摸尾巴?”

薑洛猛點頭,她的發絲已被解開了,微卷地垂在兩頰旁、垂在削瘦的肩上,黑葡萄似的眼睛裡,大片的霧氣彌漫著。

“小氣。”

女人幽幽地歎息著,透著許多遺憾。

她把嬌弱無力的貓咪小姐攬進懷裡,低頭親吻她的嘴唇,又去親她紅紅的眼睛,誘哄一般地道:“那我的給你摸。”

她將龍尾抽出來,蹭了薑洛一手濕滑。

薑洛覺得自己已經死過一次。

她嗚嗚咽咽地縮手,怎麼也不肯再去碰晉小姐的尾巴,還努力地推著她,想從她懷裡離開,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晉春遲頷首,意有所指地道:“那就放回去了?”

薑洛的眼睛忽然睜大了,她含著一包淚看著女人,眨了眨眼,忽然極快地、又委委屈屈地抓住了那條尾巴。

“我摸。”

接收到威脅的貓咪小姐悲從中來。

雨還在下。

薑洛愈發地往半獸形態去變化了。

先是耳朵,再是耳朵,後來,連犬牙都露了兩顆出來,當薑洛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她的尖牙已經不甘寂寞地咬破了晉春遲的指頭。

細嫩的肌膚破開一點,一滴鮮紅的、濃稠的血自傷口冒出來,然後染紅了薑洛的嘴唇。血液入口,沒有預想中的血腥味,實際上,薑洛覺得自己又聞到了那股極其誘人的味道。

空氣中滿是甜膩的香氣,她咬住女人的手指,待到那滴蜜糖消失,又迷迷糊糊地舔起了自己的嘴唇。

僅僅隻是一滴血而已,便讓薑洛自內而外地發起熱來,她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隻覺得意識被剝離出去,隻剩下忽然變得奇怪的軀體。

還有......餓。

仿佛要將靈魂都吞噬掉的饑餓感充斥了身體,薑洛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死死攀住了女人的脖子,茫茫然地道:“好奇怪。”

等到晉春遲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低頭,舌尖攪進女生的牙關,想要將那些血液帶走,但是太遲了,薑洛已吞下了一些。

“怎麼什麼都吃?”女人悄悄歎息一聲,隻能使儘解數,特彆特彆“細致”地照拂著她,讓她不那麼難受。

雨仍未停。

“晚上了......”

薑洛柔弱地推著晉春遲。

晉春遲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低低地笑出聲來:“那不是剛剛好。”

薑洛眼裡又湧出了眼淚。

“下次、下次吧......”

她覺得自己又要死掉了。

晉春遲終於放開她,意猶未儘地舔舔嘴唇,末了還來了一句:“洛兒,要鍛煉了。”

薑洛含淚點頭,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鍛煉鍛煉,都聽你的。”

女人撐起身子,尾巴從薑洛的手臂上滑過,留下一串濕痕,薑洛的手指痙攣了一下,小腿肚也抽了抽,她怕極了這條尾巴,眼淚實在憋不住,又不聽話地湧出來。

她的眼睛已哭紅了。

晉春遲這時知道心疼了,她拿了涼毛巾過來給薑洛敷眼睛,被小貓一爪子拍走:“不要。”

“好,不要就不要,睡覺。”

女人溫聲誘哄。

薑洛脆弱地蜷縮在床上,鬆軟的被子將小小的一隻她嚴嚴實實地包裹,她舒服地歎息一聲,巴掌大的小臉蹭在被子上,眷念地摩挲,看得晉春遲呼吸一緊,急忙挪開了眼。

“晉小姐......”

意識模糊間,薑洛還斷斷續續地喊著她,明明困得眼睫毛都垂落下去,但當她發現女人要走時,忽然強撐著爬起來,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伸出手來,像極撒嬌要抱的模樣。

晉春遲俯下身,任由女孩子的手臂掛上了她的脖子。

“怎麼了,洛兒?”

薑洛腦袋磕在她頸窩裡,迷迷糊糊地道:“晉小姐......那些被雨淋了的衣服暫時穿不了的話,其實衣櫃裡也有新衣服,是......就是備用的。在往左數的第三個隔間,尺碼恰好適合你,你穿上......應該會合身的,會很......”好看的。

她咽下最後幾個字,明明已經快要化成一灘水了,還努力地抓著晉春遲,直到女人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在她耳邊說了聲:“知道了,謝謝你。”

她疲憊地笑了笑,腦袋就那樣抵在女人鎖骨上,一點也不嫌硌地沉沉睡了過去。

晉春遲跪在床上,心緒不斷翻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隻知道很不想把懷裡的這個女生放回床上,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睡夢中的女生縮了縮身體,似乎凍著了,她才把人放平,仔細地裹進了被子裡。

晉春遲最後還是給薑洛敷了眼睛,又細致地整理了一下,然後才躺到床上。

可是睡不著。

晉春遲爬起來,來到衣帽間裡,按照薑洛所說的那樣,找到了薑洛所說的衣服,這一眼便頓住了。

說什麼備用,其實裡邊分明有好幾套,是她先前在薑洛的推薦下試了但又沒舍得買的。

彆扭的小貓。

女人骨節分明的手落在那些衣服上,一件件地掃過,像是摩挲情人的臉頰。期間,她還往旁邊走了幾步,這才將一整個隔間的衣服看完。實在太多了,這裡的衣服遠遠多出晉春遲已有的,而且她看得出來,每一件都是很適合她的尺碼。

薑洛什麼時候買的?又是在什麼時候搬回家的?她竟一點也不知道。

晉春遲安靜地、沉默地看著,削薄的嘴唇終究忍不住微微勾了勾,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彆人的禮物,以這樣溫柔無聲的方式。

不對。

其實早前也有過禮物的。

她的金主大人,還曾送過她一束花,如今那朵花已經打蔫,但晉春遲仿佛還能嗅到屬於小雛菊的清香。

她真幸運,她找的第一個一起過春天的人是一個這麼好的人,晉春遲眼裡露出一點笑意,忽然又消失不見。

春天總會過去的,而春天還沒過去的時候,她已經開始舍不得薑洛了。

這可能不太好。

龍小姐看了那些衣服很久,從裡邊抽出一件曾經被薑洛大力誇讚過的,穿在了身上。

薄軟的衣料熨帖地貼在她的皮膚上,舒適、溫暖,且合身。

鏡中的女人微微地眨了眨眼。

龍族都是冷漠的、驕傲的、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眾生的,縱然女人平時表現得十分溫和,甚至柔軟,然而她其實不知道感情是什麼。

她可以化作人形,可以有情.欲,但她實際上又不知七情六欲是什麼。

但是今天晚上,穿上了新衣服的龍小姐的身上,第一次有了像人的溫度。

把新衣服換過幾套,晉春遲才意猶未儘地回房,薑洛猶在熟睡,因為沒有晉春遲這隻“人形抱枕”可以抱的關係,她睡著睡著就把被子團成一團抱住了,嘴裡還咬著一隻被角,看起來特彆乖巧。晉春遲給她重新蓋了蓋被子,就那樣蹲在床邊,像一條守護小主人的邊牧,不膩煩地看了那隻小貓許久。

那其實是惡龍在守護公主。

這場雨長得離譜,半夜兩三點,外邊仍然電閃雷鳴,晉春遲睡不著,但令她睡不著的當然不是外邊的雜音,而是其他的一種什麼東西。

心臟裡翻湧著讓龍小姐感到陌生的情緒,精神一時亢奮得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並且吞下了戰利品,她的四肢百骸都微微湧動著能量,叫囂著想要找一個發泄的渠道。

她後來又下床。

於是這天夜裡,暴雨與風暴交織的中心,出現了一條冰雪般的巨龍,它長長蜿蜒著,愜意地、飽足地在雲海間翻湧,無數的閃電拍在她身上,卻一絲痕跡都留不下,又有無數夢幻般的結晶自冰雪龍身上灑落,然後金市不夜的那部分人群便發現,在三月初春的日子裡,居然下起了雪來。

那雪紛紛揚揚,如夢似幻,轉瞬便將大地鋪滿,像是天空贈予大地的新衣。又有星星點點與雪花不一樣的藍色冰晶落下,悄無聲息地融入大地,原本被雪凍傷的花花草草從這些冰晶中得到了力量,反而更加飽滿地舒展了枝丫,在薄薄的雪下期待著陽光的到來。

它們會長得更茁壯的。

這是吝嗇的巨龍不多見的饋贈。

萬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那條龍瘋了嗎?”

鳳凰也見到了這場雪,也看到了那些冰晶,在傳說生物的眼裡,這些冰晶是最純粹的能量,散發著極其誘人的光芒,鳳凰眼睛發紅,幾次欲衝破牢籠去撈,小小的鳥籠被她撞得東倒西歪,但直到她連同鳥籠一起滾落在了地上,鳥籠也沒有露出一絲縫隙。

商以霞也去找了一片回來,放在手上把玩。

“傳說龍族在開心的時候,會給世人降下雨露。可是我活了這麼多年,其實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

商以霞感慨道:“她......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是因為那隻招財貓嗎?”

鳳凰隻是看著她手裡的冰晶發怔。

龍族的快樂不欲與人說,默默地發泄完,晉春遲便回去抱著她的小貓睡覺了,薑洛睡的很沉很沉,她出去逛了一圈再回來薑洛也一無所知。

而這次,龍小姐總算能安安穩穩地入睡了。

夢裡,有隻小貓軟綿綿地衝她叫。

......

恢複意識已不知是什麼時候,薑洛睡得耳朵上和尾巴上的毛都蓬鬆地炸開了,才暈暈乎乎地從被窩裡爬起來。

她打著哈欠看了一眼旁邊,床鋪上屬於晉春遲的地盤空空蕩蕩,早已沒了女人的身影,她伸手摸了摸,也沒有餘溫。

看來是早就起床了。

薑洛看著窗外大亮的天光,眼睛被刺得眯起來,放晴了嗎?她有些意外,畢竟晉小姐說了,這場雨也許要下好幾天的。

她猛然意識到她好像過於信賴晉小姐了。

呐,還是天氣預報準確一點吧?那個女人慣會騙人。薑洛腹誹著,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本來想下床的,手指卻忽然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她渾身一僵,把那條東西抓出來一看,本就蓬鬆的毛發頓時炸得更開了。

尾巴怎麼還在?

她詫異地捏了捏,然後齜牙咧嘴地鬆開了,是她的尾巴沒錯了,然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僵硬著摸了摸腦袋,果真摸到了一對軟趴趴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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