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耳朵也還在!
薑洛尖叫著縮回了被子裡,看樣子恨不得把全身都藏起來。
原本在廚房裡忙碌著的女人被她的叫聲吸引過來,因為來得匆匆,還係著圍巾,看著很是賢惠,如果叫那些曾經在“惡龍”爪下吃過苦頭的人看到了,恐怕要驚掉一地的下巴。
“洛兒?”
晉春遲好心情地喊。
被子裡隆起一團,顯然不是正常睡覺時的樣子,更像是有人坐在裡麵,晉春遲奇怪地挑了挑眉,湊過去拉了拉被子,原本是成功地拉開了一點兒的,但是很快,裡邊傳出一股大力,將被子又默默地拉回去了。
女人無奈地眨眨眼,態度良好地認錯:“是生我的氣了嗎?我錯了,你彆憋著了。”
哪有這樣的,整個人都藏在被子裡,也不知道留條縫來呼吸。
她認錯認的快,態度也好,但是連續說了幾聲,那個小蘑菇一樣的被窩裡,也沒有半點的動靜。
晉春遲開始憂心起來。
真的會憋壞的吧?
她想直接抽掉被子,又遲疑了。洛兒很惱她了,但誰讓這個貪吃的小貓喝了她的血呢?她後來也沒辦法停止了。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要是再惹惱薑洛,晉春遲就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她隻能慢慢地哄著薑洛,哄了很久,什麼軟話都說出來了,才聽到被窩裡傳來弱弱的一聲抽泣:“尾巴收不回去了。”
噫?
晉春遲麵色凝重起來,她好像聽說過這樣一種說法,獸人如果維持半獸形態是很費體力的,除非是需要戰鬥,或是身體判定需要用更為強大的半獸形態才會這樣。
可是,薑洛應該早就能收回去了呀,就像上次那樣,其實一個晚上怎麼都收回來了。
她心中擔憂,溫聲開口:“讓我看看。”
薑洛哪裡肯給她看?
“還有耳朵、還有犬牙......全部都收不回去了。”薑洛哭的越來越大聲。
晉春遲這條冒牌蛇都知道的事情,薑洛身為正經獸族,當然是更加清楚的。
而晉春遲不知道的還有一點,獸人在很虛弱的時候,其實也會變成半獸形態,薑洛小時候生病,就有一段時間總是控製不好冒出耳朵尾巴,所以她對這種事情總是諱莫如深。
她哭的打起嗝來。
晉春遲好笑地把憋得小臉微紫的小貓從被子裡撈出來:“好了沒事,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關係呢?”
薑洛悲傷道:“你不懂。”
反正一個成熟的、能控製住自己的人是不會有這種收不回自己的獸類特征的時候的。
隻能說明她太沒用了。
薑洛傷心的同時,心中也有很深的疑惑,明明她的病早就好了,不應該會再這樣虛弱,而且她都成年了,也不會像未成年獸人那樣掌控不了自身吧?
薑洛自顧自地傷心著,不知道晉春遲雖然看著輕鬆,但也暗暗地查看了一番她的身體,得出的結論是有點虛,但是沒什麼大礙,吃點好的、做做運動就好了。
晉春遲放下心來,轉而想起一件事,眉頭微微蹙起。
在一起也有好些天了,印象裡,薑洛可從沒運動過,她連多走幾步路都嫌累——隻除了逛街的時候。
女人意味深長地看了這隻懶貓一眼,規勸道:“是不是需要鍛煉了?也許鍛煉一下就能收回去了。”
她不提“鍛煉”這兩個字還好,一提,薑洛就想起自己先前半醉半醒間簽下了什麼“喪權辱國”的條約,頓時更氣憤了,火速又鑽回了被子裡。
晉春遲:“......”
好吧,至少洛兒看起來還是很有活力的。
她想起灶台上還煮著粥,擔心糊底,丟下一句話就要走:“彆憋壞了。等下吃早餐的時候要出來。”
她正要走出去,卻聽被子裡傳來一聲:“討厭你。”
這惱恨的一聲落在晉春遲耳朵裡,就像清脆的一巴掌,打得她整條龍都有些發懵。
晉春遲心下一沉,頓時覺得廚房裡的早餐都不香了。
她麵帶冷色地走回去,和小貓展開圍繞被子的拉鋸戰,嗬,就這點力氣,她一會兒就又把人揪出來了:“你剛才說什麼?”
薑洛倔著與她對視:“我說討厭你。”
晉春遲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像是以往那樣,等著她落敗,然而今天的貓咪小姐很不一樣,雖然聲音都開始發顫,卻還是倔強地不肯改口,還連說了好幾句“討厭你”,看起來還想伸爪子去撓晉春遲。
她看起來很是委屈,眼睛又泛紅了,本來冰敷就沒讓她好全,現在更是微微發起腫來,兩人對視一陣,晉春遲忽地偏開了頭。
這是巨龍第一次對彆的生物妥協,而且對方還是一隻這麼弱小的生物,晉春遲覺得自己真是有問題了。
而且......還不止是妥協而已。
長久的對峙中,晉春遲艱難地開口:“還記得嗎,昨天你說,不要討厭你。”
薑洛頓住。
女人微歎一聲,像是求饒一般地道:“你怕我討厭你,我也是一樣的,洛兒,彆討厭我。”
女人丟下這句話,像是不敢等待薑洛的回答,匆匆走了出去,臨出門前,她想起薑洛有看新聞的習慣,順手還幫女生開了電視,還調到了新聞頻道。
薑洛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她有心想要彌補,但是女人已經走了出去,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沮喪地鑽回了被子裡。
正是早間新聞時段。
“金市昨夜忽然降雪,本來已經回暖的天氣忽然變得嚴寒,據氣象局觀測,本次降雪是因為白天下的大雨將氣溫越拉越低,最後雨滴在寒冷環境下凝結成雪花落下,倒春寒也是本次降雪的成因之一。春天下雪的奇景不多見,但也不算少,在此提醒金市廣大居民注意保暖。”
新聞講究一個“快”字,當然會迫不及待地播放有關於金市下雪的事情,薑洛聽了一耳朵,疑惑地從被窩裡鑽出一個腦袋來:“下雪了嗎?”
電視裡正播放著雪景,從城市的輪廓看,是薑洛熟悉的金市無疑了。
貓都是好奇的生物,薑洛甚至忘記了沮喪,她爬下床,小步走到窗邊一看,下邊純白一片,天空不知何時已恢複了湛藍,陽光溫柔地灑落在大地上,白雪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真的下雪了呀。
薑洛看得目不轉睛。
雖然金市每年冬天都會下雪,而且現在距離上一場雪其實並不很遠,但是春日裡的雪總是來得特殊一些,讓人很想下去看一眼。
薑洛邁開步子想出去,但是幅度一大,便扯動了疼處,她皺眉低呼一聲,鹹魚一般地躺回了床上。
讓她死吧。
女人的身影遠遠出現在門口,她沒有進來,情緒很平靜,看不出才剛跟薑洛鬨過不愉快。
“吃早點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也不冷淡,甚至比平時還要溫和一點。
薑洛磨磨蹭蹭地下床,洗漱了一番,才走出來。她的動作一直不快,畢竟一快就扯動......總之反正就是會難受。
女人正專心致誌地把餐盤都擺上桌麵。
薑洛心虛,隻敢匆匆往餐桌上瞟一眼,今天的早餐很豐富,擺滿了小半張桌子,晉小姐以往不會做這麼多菜色的,她總是能拿捏住薑洛的食量,儘量不浪費。
薑洛有些驚訝。
“愣著做什麼,等下要涼了。”
女人坐在餐桌旁剝著雞蛋,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薑洛吐吐舌頭,小跑過去,一跑動,表情便有點愁苦,但她忍住了,也沒有往女人拉開的椅子上坐下,而是跑到了晉春遲的背後,抱住了晉春遲。
晉春遲剝殼的動作一頓,低垂著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波動。
小貓在她身後期期艾艾地開口:“對不起啊,我......我剛剛不應該那樣說話的。”
她認認真真地道起歉來,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很多人都不能說出口的,而也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輕易地抹消了晉春遲心底的那絲難過。
女人的麵容在薑洛看不到的地方柔和了幾分,她拍了拍薑洛搭在她肩上的胳膊:“快吃飯吧。”
她的聲音恢複了冷淡,不是那種強裝的溫和,明明聽起來有點冷冰冰,但薑洛卻舒服了。
她愉快地坐下來,嗅了嗅食物的香氣,感慨道:“好豐盛。”
女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把一杯果汁推過去:“豐盛那就多吃點。”
薑洛點頭,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溫度適宜的饃片放嘴裡,還沒嚼兩口,就聽見女人輕飄飄地道:“畢竟要開始鍛煉了,會很消耗體力的。”
龍小姐是很記仇的,她又提醒薑洛要鍛煉。
薑洛差點噎住,嘴裡的食物不香了,她乾巴巴地嚼了吃下,呐呐道:“真的要鍛煉呀?”
“那還有假?”
晉春遲忽然變出一張鍛煉清單,拍在桌上:“清單我也定好了,肯定會很科學的,不會過度,就是可能有點累。”
薑洛的心一時七上八下的,她咽了口口水,狐疑地看著晉春遲:“晉小姐......”
“嗯?”
“你真的不生氣了嗎?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故意整我。
薑洛直覺說實話會被女人“整”得更慘,還是憋屈地閉了嘴,但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晉春遲她的心思。
女人淡淡看她一眼:“你還想不想把尾巴變回去了?”
薑洛應景地甩了甩尾巴,嘀咕道:“當然想了。”
“那就好好鍛煉。”
“好吧......”薑洛埋頭猛吃。
“被迫”吃下微微超過自己食量的早餐之後,薑洛去了房間換衣服,晉春遲則留在飯廳,收拾著餐桌上的狼藉。
薑洛聽到餐盤的響動,回頭看了一眼,見女人細致地將餐盤裡的食物收集到一起,又將盤子疊在一起,有條不紊地收好,眉眼彎了彎。
其實晉小姐除了某些時候會很惡劣,平常的時候,真是一個很好的人呢。
又賢惠,又養眼。
剛才就想好了要穿什麼衣服,但正是這種衣服讓薑洛找了很久,最後才在犄角旮旯裡翻出來一套,她穿上,出去的時候,女人已經將一切收拾好,正坐在常坐的位置上乾著常乾的事情——玩手機。
重度網癮人群無疑了。
電視裡仍在播放著新聞。
“下麵播放一則尋人啟事:昨日下午三點,一隻布偶貓幼崽於中心廣場走失,這隻貓毛色純白,脖子上掛了姓名牌,叫做藍虞,名字下刻有家人的聯係電話和家庭住址,請見到這隻布偶的人速與她的家人聯係。”
薑洛目光一凝,這不是那天在街上碰到的那隻布偶嗎?好像確實是叫藍虞來著,她弟弟在照顧她吧,那個小男生好像是不怎麼能看住藍虞的樣子。
緊接著,電視畫麵一轉,出現了藍虞的貓形照片,旁邊則是一臉愁容的藍渡。
少年看起來像是已經大哭過一場,麵容憔悴,掛著兩隻濃濃的黑眼圈,這個樣子走出去人家肯定不會知道他是貓咪——他看起來更像是熊貓。
薑洛擔憂地看著他。
“很抱歉占用公共資源,實在是脫離家人監護的貓族幼崽太脆弱了,我姐姐她目前這個形態完全無法在外麵生存,她急需來自家人的照顧,如果有見到她的,請速速聯係我,同時也請給她吃一點幼崽的輔食,距離她失蹤已經二十個小時,她肯定很餓了。請大家幫忙留意一下,如能找回我姐姐,我會出一百萬的酬勞,十分感謝,十分抱歉。”
青年誠懇的目光定格在薑洛的視線裡。
晉春遲原本一直在玩手機,但當藍渡說出“一百萬”時,她的眼睛從手機上轉向了電視屏幕。
薑洛:“希望他能早點找到他姐姐吧。”
春天裡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會在春天化成幼崽的雖然都有成年人的靈魂,但卻不一定保留了成年的智慧,多數幼崽會重新喜歡上各種玩具、喜歡調皮搗蛋就是這件事的有效證明。幼崽期,人們的心智可能會減小幾歲,甚至十幾歲都有可能,薑洛那天看藍虞其實挺精的,希望她是停留在十幾歲的年齡段,不然那麼小的一隻貓崽落單了,確實是十分危險的。
晉春遲沒受什麼觸動,她略顯平淡地說了句:“家人沒有看護好,這是其一,藍虞自己想跑,這是其二。”
她也是見過這兩姐弟的,一眼看穿藍虞對洛兒有些彆樣的心思,這樣的心智肯定不會是小孩子,所以藍虞不會隨隨便便走丟,很大可能是自己跑掉的,畢竟之前就有當街碰瓷她家金主的前科。
龍小姐隻覺得威脅。
察覺到晉春遲的態度,薑洛微微歎了口氣。
每年,這種事情都有很多,晉小姐不感冒也是平常,畢竟蛇族人也是出了名的情緒寡淡。隻是這是跟薑洛有過一麵之緣的人,而且又同為貓族,倒是令她有些觸動。
她幫忙轉發了一下這條新聞,又拜托朋友們幫忙留意一下,貓族其實都比較獨,但這是她們貓族的幼崽,族人們還是會重視的,但當她動員完親友,打算發到貓族大群裡時,發現藍渡其實已經發過好幾遍了,大家也都行動起來了。
晉春遲其實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
她若有所思地問薑洛:“變成幼崽的人都要由家裡人照顧嗎?”
薑洛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了,幼崽都是很脆弱的,普遍沒有自保能力,很需要人照顧,至於為什麼是家人最好,那是因為每一族的幼崽都有不能碰的東西,這些也隻有族人才清楚,而且,世上哪有人會比家人對自己更好呢?”
她說著,奇怪地看了晉春遲一眼:“這不是常識嗎?”
晉春遲默默低下了頭:“我剛破殼就會捕獵了。”
薑洛差點嗆到,這是什麼野生猛獸的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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