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過頭去, 發現周圍那些修士護衛全沒了, 一低頭,是一隻隻對著他們“汪汪汪”直叫的小狗,狗眼裡寫滿驚恐和顫栗, 想衝上來咬他們卻不敢,狗爪抖得厲害。
魏煊抱著她, 朝前走,那些狗又狂吠了幾聲,像是怕極了,凶了一會兒旋即退到兩邊,主動給他們讓開一條道。
西瓜粉小蛇遊在他們身後, 頭上戴著一頂銀色的帽子,那些狗見了它們,狗眼瞪大, 也退得遠遠的, 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生物。
流箏在魏煊懷裡抬起頭看他, 最先入眼的是他又冒了胡茬的下頜, 看了會兒, 沒忍住抬起手, 指腹點到魏煊的下頜上,心中微震。
將城門口那些守衛變成狗也就罷了, 這已經夠讓她吃一驚的了, 這會兒連那些修為一看就比他要高深許多的修士也能變成狗, 這鬼到底什麼來頭?
難不成……他死之前是話本裡描述的那種大魔頭?因為罪惡多端, 被天道打得魂飛魄散,但他太強了,就算魂飛魄散,照樣能出來浪。
魏煊發現懷中的少女一直在盯著自己,眸中似乎泛滿崇拜和欣賞之色,雖然其中還夾雜了點探究和狐疑,他寒冰般的臉不自禁裂開一條縫,散出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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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主大人將茶碗砸在桌上,再也沒了耐心,“此事皆因我氚兒而起,若不是我氚兒遭那幾個崽子欺負,劉姑娘她不會憤然出手,今日聽完學,完全可以同往日一般開開心心回家,又怎會被關到你學院暗牢裡去?若雷休君一定要問責,我會親自出麵將事情說清楚,屆時要怎麼處置,我鄴主府會陪劉姑娘一同承受,現在,還請校長將劉姑娘先交予我。”
校長也砸了茶杯,語勢又強硬回來:“大人,你糊塗啊!她不過一隻花妖,你難道要為了一隻妖怪賭上你們朱氏滿門的前途?雷休君的脾氣你可是知道的。”
“我一直教導我的兒女,遇事切忌慌張多慮,更忌推脫責任,做縮頭烏龜,君子之義,銘記於心,那四條人命,不可能全記在劉姑娘一個人的頭上,我還是那句話,請校長先放人。”鄴主大人站起身來,臉上的耐心儘散。
校長笑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大人來與我說這般多,怎麼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天帝定下的律例就刻在石碑上,妖物橫行,當製裁,殺人乃犯十惡不赦大罪,須斬立決,抽魂奪魄,這隻小妖,大人怕是如何都保不了了,她必須……”
“汪汪汪!”
話未說完,兩隻狗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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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停在笙香學院後門,流箏被魏煊抱著飛躍到馬上,她第一次以斜坐的方式坐在馬上,魏煊單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固定好她兩條腿,以免馬跑起來的時候她的腳踝的傷口被扯到。
他雙腿輕踢馬肚,馬兒就聽話地跑了起來,小龍王和水獸跳到魏煊肩頭。
時值春日,耳邊聽能見小鳥啼叫,他們從小道離開,道旁長滿橘紅色君子蘭,花景翠色在眼前極速晃過,流箏靠在魏煊胸口,心中踏實大於惶恐,她竟產生一種與魏煊亡命天涯的感覺。
好像……有點浪漫?
卻不想馬兒駛去的方向愈發接近她的小彆墅。
流箏從魏煊懷裡抬出頭,揪了揪他胸前的袍子,“我們去哪兒?”
“回家。”魏煊說。
“……”
“哥,你好不容易把我救出來,我們若回小彆墅,不是等於自投羅網嗎?到時候我肯定又會被抓起來,現在……現在我身上背了四條人命,是個……是個殺人犯了,不能回去的。”
說到殺人,流箏心口有點痛,她哪裡會想到那些少年比她還菜雞,她明明還沒使出什麼牛逼技能,就抽了幾鞭而已啊,現在好了,她肯定要成為藍湖鄴頭號通緝犯了。
“不行,我們得離開留都,要不我們回長橫複吧?”話落,流箏立馬搖頭,“不行,校長知道我是從長橫複來的,抓不到人,他肯定會想著去長橫複搜捕的,不然……不然我們現在就出發去中陸?”
“嗚嗚嗚小白臉,我現在背了人命,你還願意愛我嗎?你還願意做我的小白臉嗎?你還願意……”
流箏還沒叨叨完,發現馬兒停了下來,一抬頭,眼前是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門。
魏煊已經將她帶到了家門口,流箏差點沒氣暈過去。
“都說了不能回來了,你這人怎麼不聽話呢。”流箏說這話的時候,魏煊抱著她飛下馬。
“啊,我知道了,我們得回來拿家當!”流箏這才明白過來魏煊帶她回來的用意,不過她忽而又說:“哎呀,錢財乃人外之物,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保命要緊啊,錢沒有了再賺就是,這命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重點是,值錢的東西我都!放在!乾坤袋裡!了啊!難道回來拿床單被套嗎?”
她逼叨叨著,魏煊已經將她抱進屋,將她放到床上。
流箏的腳明顯傷得不輕,包住腳踝的布條被血浸透,魏煊眉心擰出川字,他努力放輕力道將布條解開,流箏疼得“嗚”了一聲,到底沒哭出來,魏煊讓流箏乖乖在床上坐好,走到外麵去。
流箏環顧房間,視線盯向她的梳妝櫃,把腰間的乾坤袋摘下來丟到水獸麵前。
比起還是幼崽的小龍王,水獸更能人性,還能與人交流,她對它說:“去把梳妝櫃裡的首飾都給我裝進乾坤袋裡,嗯……反正你四處看看,有什麼值錢的都裝了吧,我們得離開這。”
“好!”
於是很快能看見一灘銀色的水托著個袋子到處在宅子裡亂逛,似乎明白又不太明白的小龍王吭哧吭哧跟在它後麵,遇到好吃的它也忍住沒吃,學著水獸乖乖用龍爪裝進乾坤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