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臨山莊, 盤腿坐在寒冰床上愈傷的雷休君再次吐出一口鮮紅的血。
他的小姨子吳美鵑就守在一旁,見狀, 嚇得撲了過去:“主君!”
雷休君劇烈咳嗽著,整張臉近乎扭曲, 雙目充血, 因為太過心急, 導致指尖幾片指甲脫落,露出粉紅的肉, 一根一根青色的血管爆在手背,仿佛下一瞬會扯開皮肉凸出來。
他這個樣子看得吳美鵑心驚肉跳, 雷休君在她眼裡, 從來都是勇猛無敵的,曾是那麼的威風,那麼的矯健, 如今卻變成這副樣子, 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我的……靈根沒了。”仿佛沉痛的鐘鼓敲響, 餘音都透滿荒涼。
淚水混淆著眼中的血珠滾落而下, 雷休君再是無法接受,可最終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他身體裡那根稀貴無比的雷靈根……沒了,沒!了!!
“不、不會的!怎麼會呢,主君你、你再試試,一定能將靈根修複回來的!”吳美鵑難以接受這個慘痛的事實。
“修……不回來了。”因為濃烈的恨意, 在說這句話時, 雷休君咬斷兩顆後槽牙。
那可怕又荒誕的一幕, 還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時光回溯到一個半月前,他聽罷護法來報,旋即去了藍湖鄴,欲給容燁報仇。
可去到了那裡,笙香學院的校長卻說殺害容燁的劉針已經逃了,說劉針有個道侶,這個道侶劫獄,帶走了她,幫助劉針逃跑的,還有藍湖鄴鄴主府朱氏一家子。
聽到這個消息,他亟需宣泄憤怒,也不管劉針逃跑一事跟笙香學院校長是否有關,他直接爆了校長的頭,風凝君趕來,因為此事將他斥責。
可風凝君曾因為和十三冥一戰,兩根靈根皆受了損傷,哪裡還是他的對手,他輕鬆就避開的風凝君的阻撓,前去鄴主府。
他將鄴主府上上下下,同劉針那一群老鄉妖怪夥計抓到一起,一個個審問他們,可是竟然無人招供。
他憤怒之下,想全部滅口,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飛來一隻小麻雀。
那麻雀長得跟普通的麻雀很不一樣,眼睛泛濫,屁股處的尾巴呈紫色,兩隻鳥爪異常灰嫩。
小麻雀飛到那群人和妖麵前,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一隻小畜生罷了,他哪裡會當回事兒,一道雷電就劈過去。
不料,劈過去的雷電竟如著了魔一般,半道轉彎,回衝過來劈到他身上。
隻是短短的一會兒功夫,他怎麼也忘不了自己沐浴在自己煉化出來的雷電之中的抽搐模樣。
雷電像是毒蛇,躥進他的五臟六腑,再深入他的靈海,他越是掙紮,那道雷電越是纏繞著他,直到將他體內的雷靈根束縛住,縮緊再縮緊。
他嘶吼著,眼睜睜看著那道雷電將他的靈根連根拔起,被□□的靈根在雷電的糾纏下,化成灰,靈根被燃燼的那一刻,雷電也一應消失。
沒有雷電的他,輕而易舉就被負傷趕過來的風凝君鉗製住。
鄴主府眾人和那群看起來一個比一個傻的小妖怪看著他,瞪大了眼。
他們毫毛未損,他卻沒了靈根。
因為一隻麻雀。
雷休君回想起這一幕,悲痛之下,不由呲出一個“操……”
這事兒說出去誰信?荒謬至極!!!他堂堂雷休君,竟然被一隻麻雀……
“噗!”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身體太虛所致,雷休君又吐出一口鮮血。
容燁其實是他的親生兒子,而不是什麼侄子。
吳美鵑的新婚夜,並不是給了他弟弟,而是給了他,所以殺子之仇連同著靈根被廢之恨,一時間像蟲蟻盤踞進雷休君的心頭,一日大仇不報,一日難解心疼隻痛,可他仇人是一隻……麻雀?
思及此,雷休君又吐了口血。
不!他的仇人是那個名叫劉針的丫頭片子!!
一切皆因她而起!
若是以前,早就雷電炸響遍地,可今後,他再也無法操縱雷電了。
吳美鵑抱住雷休君,頭埋進他的胸口,“不,主君,老天爺還是站在你這邊的!”
“你什麼意思?”雷休君低頭睨著她。
吳美鵑翹起一邊唇:“不還有那什麼鄭妞嗎?隻要主君收她為徒,奪了她的靈根移植到自己體中,主君一定能複從前威武!”
不同靈根者或者無靈根者,就算掠奪彆人的靈根,也絕無可能把彆人的靈根種到自己體內,因為滋養靈根的土壤也需要自己生出,容器也即是本生的身體,和長出的土壤不同,不能隨便種上彆的靈根。
但是屬性相同者就不同了,同屬性者可以移植對方的靈根,隻不過有一定難度。
以是雷休君也不是沒有機會。
“主君,你看,你靈根被廢,立馬就出現一個與你相同靈根的小孩,可不能白白浪費了!”吳美鵑唇翹得更深。
雷休君卻沒有她這麼樂觀,說道:“你說的,本君怎會不知!這雷靈根小孩的確是天賜,可你以為移植靈根這麼容易?變異靈根者幾百年才可能出現一個,這鄭妞如今就是個橫空出世的寶,誰都想爭到自己門下,包括方長那老不死的,本君都派人去說過好幾次了,分明本君是雷係修士,是最適合當這小孩老師的一個,方長卻說他要自己教,他是宮主他說了算,還說我最近行事太莽撞,不易為師,一通狗屁道理!就是不願意把那小孩給本君罷了!”
說到蓬萊宮宮主方長,雷休君一想到自己被這老東西一連拒絕了好幾次,又氣得吐出一口血。
吳美鵑眉頭擰成麻花,因為生氣,聲音更尖了:“那老頭和風凝君他們,就是看主君受了重傷才如此放肆!要是以前,主君開口要人,他們怎敢不從!”
“可不是?!”雷休君眼睛充出更多血絲。
“主君,管他呢,我們偷偷派人把鄭妞綁來挖了她的靈根就是,何必這麼麻煩!”吳美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