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2)

錯救太子之後 七杯酒 11287 字 3個月前

裴在野笑了笑,鬆開了手。

秦公公便如一條死狗一樣,趔趄了幾步,低垂著腦袋不敢看他。

沈望舒被裴在野按在懷裡,先是意識到沒死,原本緊繃的神經猛然一鬆,不受控製地又吧嗒吧嗒掉眼淚。

她接著又聽說劫持逼問他的人是秦公公,她心裡頭又是後怕又是莫名其妙,忍不住掙紮了幾下。

覺察到她在他懷裡造反,他頓了頓,不動聲色地鬆開了扣住她腦袋的手。

沈望舒這才得以脫身,先用袖子擦了擦模糊的眼眶,轉過頭來一瞧,果然是秦公公。

她臉上還火.辣辣得疼,氣憤之下忍不住踢了他小腿一腳:“你,你有毛病啊!你不是我姨母派來的人嗎?你挾持我做什麼?”

她力氣不大,這一腳也不是很疼,但秦公公仗著大殿下的寵信,還從來沒被哪個女人打過,他眼裡不覺透出凶光,但目光對上裴在野毫無笑意的眼睛,一下子又軟了。

他不覺哆嗦了一下,陪笑道:“陸公子是大殿下的表兄弟,也是大殿下的心腹,聽說陸先生出事,我擔心得緊,所以才出此下策,還請沈姑娘多包涵。您放心,我隻是想問您幾句話,絕沒有傷您的膽子,畢竟您是娘娘的外甥女。”

這話倒是出自肺腑,他嚇唬幾句,抽一巴掌也就頂天了,萬不會給自己惹什麼麻煩。

他在裴在野麵前,當真比馴養的狗還乖順,不光主動幫裴在野圓了話,還雙膝一彎,‘撲通’跪下來,狠狠地抽著自己巴掌:“沈大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奴吧,都是奴黑心爛肺,您可千萬莫要同奴一個低賤人計較。”

沈望舒本來又怕又氣,見他這般卑賤模樣,生生把自己的臉都抽腫了,又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秦公公在她跟前何等耀武揚威,還敢動手打她,結果轉頭就怕成這樣,她可不會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她忍不住看了裴在野一眼。

裴在野懶洋洋地道:“罷了,既然知錯,你就先回去吧。”

秦公公自然得死,不過不是在這兒,不然會牽扯到沈望舒頭上。他也很喜歡給人這樣的折磨——給他們生的希望,卻又在最後一刻掐斷他們的生機。

秦公公如蒙大赦,帶著手下兩腿顫顫地狂奔而去。

店鋪裡除了三個昏倒的沈家護衛,轉眼就隻剩下裴在野和沈望舒兩人。

裴在野眼下已經非常肯定了,自己對小月亮是有些喜歡的,不然也不會為了她改變計劃,強行折返了。

所以再次麵對她時,他想到自己放的那把火,十分罕見地感到了緊張和心虛,沉默半晌,才終於憋出一句:“你...沒事吧?”

他瞧著她滿臉的淚痕,小臉也沒了往日的白裡透紅,遭了霜的鮮花一般,神色還透著倉皇,他一向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陸妃就是哭啼小白花那一類的,拿捏了皇上這麼多年,他也素來反感女子在自己麵前哭哭啼啼。

但瞧她睫毛被眼淚黏濕噠的樣子,他忽然覺著自己難受極了,五臟六腑仿佛都有一隻無形的手翻攪起來。

他深吸了口氣,遲疑了一下,抬起手,想再次把她按到自己懷裡:“莫怕,我在。”

他不張嘴還好,他一開口,沈望舒‘哇’地一聲又哭出來了,她哭著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伸手用力推他:“你離我遠點!”

看看這個死人,她對他還不夠好呀?結果他想衝著她發火就發火,想拋下她跑了就跑了,半點沒把她放在眼裡,她到底算什麼呀!

而且他的皮肉不知道是怎麼做的,看著倒是白淨,一口咬下去硬的要命,她唇齒被震的發麻,於是哭的更傷心了,她鬆開嘴巴,吸著鼻子:“你不是被燒死了嗎?你還回來乾什麼?”

她那點力氣實在不夠看的,裴在野也不覺著疼,便由著她咬著自己手腕,他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聲:“我不走了。”

沈望舒還是哭個不住,她從來沒有哭的這樣厲害,裴在野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心慌意亂,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遲疑了片刻,方道:“你眼淚好多。”

沈望舒:“...”這說的簡直不是個人話,她眼淚一下決了堤似的。

葉知秋在外頭聽的也是絕倒,他替自家殿下著急起來,又是抓耳撓腮又是擠眉弄眼的。

在他的瘋狂暗示下,裴在野終於開了點竅,用手幫她擦著眼淚:“彆哭了,眼睛都腫了...”

沈望舒腦子亂的很,根本聽不進去他說話,他瞧她眼睛又腫又脹,一時心急:“彆再哭了,小心眼睛。”

他難得有些手忙腳亂,也無師自通地說起了軟話:“隻要你不哭,隨便你咬我。”

“隻要你能消氣,打我幾下也可以。”

這話倒是起了一點效果,沈望舒又吸了吸鼻子,斷斷續續地道:“算了,算了,先回,回去再說。”

裴在野難得溫馴,由著她做主,隻是在她身邊陪著。

他本來想牽她的手,但見外麵街上有彆的人,他便作罷了——他自己倒是沒什麼,隻是怕影響她的名聲。

葉知秋就在外麵候著,之前沈望舒在刺殺樂康郡主的時候,就知道有這麼個人了,她也知道這人就是四哥的手下,因此隻是瞧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麼,悶悶地爬上了馬車。

裴在野壓根不是什麼貼心人,這回卻自發地體貼起來,怕她摔著,手臂便虛虛環了她一圈,等她上了馬車,他才轉過身,低聲吩咐葉知秋:“帶到遠點的地方殺,彆在梁州城附近動手。”

不然很容易查到沈家。

既然他在那閹人麵前露了臉,就沒打算讓他們一行活著回去。

他見葉知秋應了,眸光動了下,鳳眼冷媚卻透著狠戾:“那個閹人留給我。”

葉知秋在心頭替秦公公點了根蠟,點頭正色應了。

他手臂一撐,便跳上了馬車。

沈望舒這會倒是不流眼淚了,不過一側臉頰卻腫了起來,她的身體還在小小地顫抖著,神情蔫蔫地縮在馬車裡不說話。

裴在野目光落在她臉側,眼底戾氣浮動,又不想嚇著她,吐了口氣才輕聲問道:“他用哪隻手打的你?”

沈望舒有些迷茫地愣了下,似乎才回過神:“右手...”

裴在野唔了聲,從馬車裡翻出藥膏來,要幫她擦藥。

沈望舒居然躲開了他的手,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臉上透著倉惶和狐疑。

她不是一個能把情緒掩飾的很好的人,裴在野輕輕皺眉:“怎麼了?“

沈望舒抿了抿唇,沒看他:“秦,秦公公說,你這回是故意假死離開,可能是為了躲他,是這樣嗎?”

裴在野早有準備,輕嗯了聲。

沈望舒忍著心裡的懷疑和難過,悶悶地發問:“我記著你原來跟我說過,你也在幫陸妃辦事,既然你們都是給娘娘乾活的...”她鼓足勇氣抬眼:“你們之間的關係為啥這麼不好?你又躲著他乾嘛?”

她心性單純,對於朝堂的事又一概不知,居然能想到這裡,裴在野略有些詫異。

他頓了頓,神色如常地道:“大殿下手底下魚龍混雜,各方勢力駁雜,就譬如這個秦公公,他也自有勢力和歸屬,即便我們都是為娘娘和大殿下效力,也不代表我們政見相合。”

他不著痕跡地回避了她的視線:“秦公公一直想對我不利,他這回來,也是專程為我,我不欲跟他糾纏,所以就想到了假死脫身。”

上麵的話句句是真話,隻不過隱瞞了一部分,細聽起來就是彆的意思了。

其實他說的合情合理,沈望舒嘴巴張了張,也挑不出其他毛病來,揉了揉鼻子:“那你又回來乾嘛?”

裴在野眸光沉了沉,臉上透出幾分冷意:“他對你下手。”他見沈望舒瑟縮了一下,忙又努力緩了緩聲音:“放心,我這回不走了。”

他說的話句句在理,可沈望舒就是覺著心裡怪怪的,說不上怎麼回事,反正眼前這個四哥,好像突然就古怪起來。

她蹬了蹬腿,很想問一句,如果這回不是秦公公突然對她下手,他是不是就這麼扔下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嘴巴張了張,到底有些害怕知道答案,低低地哦了聲。

裴在野指尖挑出一點藥膏,要給她塗在臉上,低聲問:“還疼不疼?

沈望舒卻再一次躲開了他的手,從他手裡拿過藥膏,說了句:“我自己來。”

裴在野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掌,不由攥緊了拳頭,有些失落地嗯了聲。

她怎麼突然的,就難哄了起來?

......

沈長流已經通過幾個被打暈的家仆知道了沈望舒遇劫之後,又被陸清寥所救的事之後,忍不住起了幾分狐疑。

這未免也太巧了,東跨院早上才起火,所有人都以為‘陸清寥’是燒死在院裡了,沈望舒一出去就出了事,然後‘陸清寥’又神兵天降一般救下她,要不是沈長流想不出他這麼做的理由,非得以為這次沈望舒出事是他乾的。

他把沈望舒和裴在野同時喚到堂屋,麵色肅然:“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在野應付他自有說辭,沒想到沈望舒卻先他一步開了口,低著頭道:“今天走水的時候,四哥恰巧不在屋裡,我和大哥去他常去的地方找他,不留神遇到劫財的黑店,多虧他就在那附近,聽到我的求救便趕過來了。”

裴在野自然知道,撒謊對她來說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不由側頭瞧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