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2 / 2)

錯救太子之後 七杯酒 17051 字 5個月前

沈望舒難得在他麵前揚眉吐氣,吊吊滴:“四哥,我勸你最好不要得罪我。”

她十分高傲地從竹筐裡撈出一個蘋果,狠狠咬了一口:“剛才要不是我在,你這樣的姿色一進村,早給人摸遍了。”

裴在野:“...”

她揚了揚下巴:“四哥,你不覺著,你該好好謝謝我嗎?”

“彆啊,小沈師傅。”裴在野似笑非笑地戲謔:“自家男人說什麼謝不謝的?”

沈望舒:“...”她好像被四哥調戲了。

裴在野調戲一句還覺著不過癮,抱胸道:“要不,你也摸我幾把?就算是我的謝禮了。”

沈望舒聯想了一下他剛才差點被摸屁股的事兒,才反應過來他讓她摸哪,沒好氣地啐了他一口。

反正從村口到她家的這點路,一行人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算到地方,裴在野本來一直不懂她為何對這種破地方念念不忘,但瞧見她興奮的紅撲撲的小臉,一時竟有幾分明白了。

正因為明白,他才對強帶她去長安的事頗為焦躁。

沈望舒一邊掏鎖打開院門,一邊指著隔壁大一些的兩進小院:“那是柳叔他們家,我從小多虧了他們家照料了。”

柳叔一家,是在她親娘死後收養她的人家。

她帶著他們進院,眾人這才瞧見兩處院子用一方月亮門連通,沈望舒解釋道:“柳叔怕有什麼照顧不到的地方,所以就在院裡通了個門,也方便我每天做完活回去吃飯。”

沈長流神色不免有些複雜,笑歎了聲:“那位柳先生待你,倒比我這個親爹還周到些。”

沈望舒沒發現他神色複雜,仍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不光是對我,我娘在的時候,他對我娘也可好了,我娘生病那陣都是他幫忙的,時不時還來我們家幫著挑水做活呢。”

沈長流的臉色更...

裴在野對沈長流感觀平平,總是覺著他對小月亮不夠上心,見此情形,不免幸災樂禍。

但他轉念想到陸清寥,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

沈望舒說著說著,不由露出懷念神色:“也不知道柳叔他們怎麼樣了。”

沈長流寬慰:“之前你不是收到柳家回信,柳先生已經中了進士,現在在陪都洛陽為官,前程大好。”他笑:“以後若有機會,去探望他便是了。”

“對哦。”沈望舒想了一下,很快又高興起來。

等一行人安頓好也到了用晚飯的點,不過晚飯倒不必他們操心,左鄰右舍你家送過來一盤菜,我家送來一碗湯,很快就湊出一桌豐盛晚飯來。

沈望舒給她四哥夾了一塊散發著奇怪氣味的,焦褐色的肉,壞笑道:“四哥,你嘗嘗這個!”

裴在野皺了下眉:“這什麼玩意?”

沈望舒答道:“尖椒肥腸啊,豬大腸啊。”

豬大腸?

那麼在那隻豬活著的時候,這玩意是用來裝什麼的?

裴在野:“...”

他的臉色很快跟那塊肥腸一樣難看,甚至喪失了動筷子的勇氣。

沈望舒一臉疑惑:“四哥你吃不慣嗎?我原來聽娘說,你小時候還來過長水村,住過幾天呢。”

陸清寥來這兒住過?

裴在野皺了皺眉,垂睫掩去眼底的厭色。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碗裡的肥腸。

既然陸清寥能做到,那麼他也一樣能做到。

裴在野,你可以的,你在戰場上還吃過半生的肉,區區一塊肥腸算得了什麼。

他一臉冷漠地把肥腸扔進了嘴裡,象征性地動了動嘴巴,就咽下去了。

沈望舒哇了聲:“四哥,你居然狼吞虎咽的,你是不是愛上炒肥腸了啊?”她十分熱情地給裴在野又夾了小半碗:“喜歡你就多吃點,不夠咱們明天還做!”

她十分自豪地拍了拍胸口:“我,有錢!讓你頓頓吃得起炒肥腸!”

裴在野:“...”

一頓晚飯吃的裴在野麵無人色,甚至對未來的人生都充滿了懷疑。

沈望舒已經幫他收拾好西廂小屋,拿了一床曬過的被褥進來:“這是我原來用過的被褥,家裡沒多餘被子裡,你先將就著蓋吧。”

裴在野瞧見被褥上繡的玉兔桂樹,臉色這才和緩了下,輕嗤:“你多大的時候蓋的,居然這麼幼稚?”

沈望舒一邊幫他鋪床,一邊叫他幫忙搭把手:“三五歲的時候我就蓋的是這床了,後來十來歲才換了新被褥,對你可能太短了,不過我等會兒給你再加條大毯子。”

她把床褥擺弄平整:“我還聽娘說,當時你來的時候,咱倆晚上睡在一處,我睡覺的時候不老實,差點把你給拱下床呢。”

她拍了拍床板:“這就是咱倆一起睡的床,不過我都想不起來了,四哥,你還記得不?”

裴在野:“...”

在她沒瞧見的地方,他一張臉悄無聲息變得鐵青,冷冷道:“不記得了。”

他心裡惱火的要命,恨不得把陸清寥千刀萬剮,偏偏臉上還不能露分毫。

兩人有婚約這件事,已經達到他容忍的極限了,萬萬沒想到,陸清寥小時候竟然還來勾引過小月亮,真是陰魂不散。

沈望舒沒能明白他打碎牙和血往肚裡咽的痛苦,苦惱道:“你記性怎麼也這麼不好啊?那你給我念小人書,咱倆一起逮麻雀,烤芋頭這些事呢?”

裴在野麵無表情:“我統統都忘了。”

他到底沒忍住,話裡帶了一絲氣:“男女七歲不同席,這樣像什麼樣子!”

“可是那時候你剛七歲啊,我才三歲。”沈望舒理所當然地道:“不過我也差不多全忘了,好多都是我娘後來講給我的。”

她伸了個懶腰:“四哥你早點睡,明天還要趕早去給我娘掃墓呢。”

裴在野等她走了,麵色陰鬱地盯著那方床板,有心一腳踹塌了,又舍不得床上那床小花被子,於是他拎著被子,和衣蓋在身上,憋憋屈屈在椅子裡躺了半宿。

直至半夜,窗外傳來幾聲咕啾鳥鳴。

他睜開眼,翻窗而出,葉知秋早在隱蔽的地方候著,壓低嗓音道:“殿下,查到陸清寥的蹤跡了,他居然跑到晉朝和異族西蠻交接的眉山一帶。”

他壓住心中驚喜:“他也按捺不住,露出馬腳了。”

裴在野神色倒不像他這般驚喜,淡然道:“他之前能夠耐心蟄伏那麼久,這回不至於這般毛糙。”

葉知秋愣了下:“您的意思是...這是假線索?”

裴在野微微搖頭:“我的意思是,這是他故意放出來的。”

想要引他離開。

陸清寥已經發現他潛藏在‘小月亮’身邊了?所以想調開他?

微妙地把握到陸清寥的心思,裴在野冷嗤了聲。

葉知秋皺了皺眉:“那咱們...還要動手嗎?”

裴在野眼底一片冷色,可見是把吃肥腸和睡椅子的仇都記在陸清寥頭上了。

他淡道:“為何不動手?既然他要誘我離開,放出的定然是真實行跡。”

蠢貨,待他殺了他之後,照樣能重新回到小月亮身邊。

他垂下眼,長睫投出一片陰翳:“我親自去,不要讓陸清寥活著離開巴陵。”

不止是他對陸清寥要命的嫉妒。

在前世的那場夢裡,有一次歡好過後,他質問過小月亮,問她和陸妃是不是為了救陸清寥才合謀算計他的。

即便是為了不讓小月亮重走老路,他也不會再讓陸清寥和她相見。

裴在野頓了下,目光投向她住的東院,神色緩了緩:“留三五個機靈的在這兒盯著,不過也彆跟的太緊,莫要驚擾了她,讓她好好玩幾天吧。”

畢竟等她再回到沈府,去長安的調令也該下來了。

隻是他一時還沒想好有什麼能讓她心甘情願去長安的法子,萬一她打定主意,非要留在這兒呢?

她手頭有錢有地,又有謀生的本事,在這兒又受歡迎,她要是執意留在鄉下,誰也攔不住,他難道真要把她強製帶走?

裴在野不免頭痛,輕輕捏了捏眉心。

葉知秋忙應了個是,裴在野等到父女倆大早起來,臨時說鏢局有點事,便直接騎上快馬,徑直趕往眉山。

沈長流和沈望舒早就準備好了祭拜用的瓜果紙錢,天還沒亮就去了山上的墳地。

山上風景秀麗如畫,但隻有陸氏一個墳地在這兒杵著,未免孤淒。

沈長流眉眼澀然,慢慢向火盆裡投去一枚紙錢,緩緩道:“這地方風水是好的,隻是未免冷清了些,你母親和你一樣愛熱鬨,不如幫她遷墳,葬進沈家祖墳安置...畢竟,畢竟...”

他指尖輕顫起來,說話也不穩了:“她是我的元妻。”

沈望舒飛快瞧了他一眼,垂下眼,搖了搖頭:“這地方是母親生前看好的,母親隻想在這兒呆著。”

她想了想道:“再說母親走之前已經和您和離了,她也不算沈家人啊,怎麼能葬進沈家祖墳呢?”

沈長流:“...”

這話還真是照著他心窩子捅刀,他無奈搖頭:“你這孩子...”

沈望舒慢慢往火盆裡丟著紙錢,見氣氛不錯,終於問出心頭盤桓已久的問題:“爹,您和我娘...”她撓了撓臉:“您那麼喜歡我娘,當年為什麼那麼快就娶了夫人啊?”

她今年十五,沈長流和許氏所出的沈熙和也有十三四了,也就是說,他在她娘走後沒多久,就另娶了許氏。

所以她一開始和沈長流頗為疏離,純粹是為了躲避流寇,這才跟他回了沈府,但這些日子處下來,她發現沈長流對她居然還不錯,言語之間對母親也頗多思念,她這才敢把這話問出來。

沈長流靜默下來。

就在沈望舒有點緊張的時候,他目光才落向遠方,神色悠遠悵惘:“你的曾祖父,是一代名臣,曾入內閣,還任過帝王之師,死後更是陪葬皇陵,你的祖父雖不及他,但也官至戶部尚書,也有入閣的能耐,便是沈家眼下潦倒,但在當年,亦可稱世家。”

他閉了閉眼:“當初陸家案發,沈家作為姻親,也在牽連之列,我和父親都入了獄,父親那時已經將將五十,他們當著我的麵,對父親上重刑,逼我畫押認罪,之後...甚至有官員上書,說我的祖父不配隨葬帝陵,要掘出他的骸骨。”

他頓了頓:“主審此案的刑部尚書,姓許,是她的父親,她雖為庶出,卻極得許尚書疼愛,後來許尚書在牢裡見我,直言當年瓊林宴上,他女兒對我一見傾心,我妻已與我和離,隻要我願意娶許氏,他可以助我脫罪,甚至保住功名。”

沈望舒抹了把眼睛,低頭看著盆裡明晃晃的火光。

沈長流神情澀然:“我和你母親年少夫妻,我愛她重她,可身為世家子,我難道能眼看父親慘死,祖父屍骨不安,讓家族榮光敗落?有些事情,重於我,重於你,甚至重於你的母親。”

他撫著陸氏的光潤墳墓:“我出獄之後,顧不得你母親流落在外,急迎許氏為妻。”

沈望舒再聽不下去了,臉埋在手裡,隻有嗚咽聲透了出來。

他愛憐地輕撫她鬢發:“望舒,你以後,一定不要嫁給像我這樣的人。”

幸好‘陸清寥’並不是他這樣的人,按說陸家敗落,族人儘數伏誅,他一度以為,‘陸清寥’會執著於光複陸家,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

但眼下瞧來,他行事頗為灑脫,似乎對於振興陸家也沒有特彆的執念,這也是他願意鬆口許親的原因。

這世上,最無辜的是女子,但家族一旦出事,首當其衝的也是女子。

她母親吃過的苦,他實在不想讓女兒再嘗一遍了。

掃完墓回來,父女倆的心情都不是太好,一路無言,沒留神官道上突然開始敲鑼打鼓,一波一波的人潮湧來。

沈長流一怔,沈望舒忙解釋道:“快過年了,附近好些村子要去縣上趕集,咱們快躲開點。”

她這話還是說的有點晚了,一波一波人潮洶湧而來,轉眼將父女倆隔開,原本負責守衛的沈家護衛,也被人潮衝散了。

沈望舒正要大聲喊人,口鼻突然從後被人捂住,一股奇特的味道襲來,她本能地想要掙紮,結果全身一軟,瞬間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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