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2 / 2)

錯救太子之後 七杯酒 12785 字 3個月前

......

齊太後當然不可能關著堂堂太子,再說裴在野這樣的,若他真有心想走,誰也管不住他,略晾了他一整日,等到第二日傍晚才召他來說話。

裴在野先來了一步,目光便被案幾上放著的一架小扇車吸引了注意力,扇車底下刻了個新月印記,他瞧的出了神,心頭泛起堵來。

齊太後很快進來,坐在茶桌前,不疾不徐地點著茶水,既不開口說話,也不讓裴在野坐下。

裴在野還能沉得住氣,瞧著小扇車出了會神,這才問道:“祖母喚我來有何事?”

齊太後單刀直入:“你是被沈氏女郎迷瘋了心嗎?昨兒個竟做出那樣瘋魔的事。”

裴在野有些狼狽地側了側頭,不想讓她瞧出自己的心思:“祖母過慮了,隻不過是因為陸清寥之前在梁州的時候算計過我,所以我給他些教訓罷了。”

齊太後古怪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倒是我誤會了。”

她把一盞點好的茶湯推到裴在野麵前,淡淡笑:“既然如此,今天陸伯爵特意前來請我為他和沈姑娘指婚,想來你也不會有意見了。”

她要同陸清寥定親了?

裴在野霍然變色,鑽入肺腑一般的痛楚,直直地瞧著齊太後。

齊太後抬眼和他對視。

祖孫倆靜靜對視片刻,裴在野穩了穩氣,沉聲道:“祖母,你絕不能允。”

齊太後歎了口氣:“蛐蛐兒,陸伯爵和沈姑娘不僅僅是表兄妹,他們還有婚約在身,就算我不降旨,他們照樣會定親。”

裴在野心裡對那樁婚約嫉恨的要命,麵上卻還得一副不以為然,他扯了扯嘴角:“不過是區區婚約,外祖母是二嫁之身,照樣嫁給外祖父,隻要前麵那樁婚事退乾淨了,我照樣能迎娶她。”

他隨意端起茶盞飲了口,沒想到險被沸水燙到。

他嗆的咳了聲,撇下茶盞皺眉:“這是什麼...”

他說到一半頓住了,才發現自己拿的是衝茶膏的沸水,直接飲了一大口。

那口沸水仿佛流到他心裡了,他胸腔又麻又燙又疼,麵上還得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他心口刺的生疼,到底忍不住,冷笑了聲:“就算要辦定親宴,他也沒那麼快能成事,中間有的是機會。”

齊太後見他竟是一心要娶沈望舒為太子妃,不由略帶詫異。

她嗓音略沉:“有機會?有什麼機會?那孩子是我故人之女,我斷瞧不得她被人作踐,就算是你,也得好好待她,絕不能再強迫於她,也不許你用旁的手段威逼她,更不能出今日這樣的亂子!”

她這是逼著裴在野以誠動人,見他麵上還有幾分不以為意,她加重了語氣:“你但凡再有輕悖舉動,我就收她做個孫女,封為縣主,將她指婚給陸伯爵,你知道我的性情,我說得出,也做得到!”

要是齊太後收她做孫女,把她記在宗室玉牒上,那裴在野和沈望舒就是正兒八經的同宗兄妹,這可比賜婚狠辣多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齊太後一出手,就是這般的絕戶計策。

裴在野臉色微變,靜默許久,垂眸道:“我知道了。”

齊太後見他這般,既著惱又擔憂,不免緩了緩口氣,多了幾分語重心長:“你這性子也太傲了些,剛極易折,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約莫是母親早逝,他之前不受皇帝重視的緣故,這孩子一向高傲不服輸,他甚至能為了這股傲氣去做不可能完成的事,去挑戰難以戰勝的強大敵人。

但這樣的傲氣強勢放在男女之事上,就變成了專斷獨行,實在不是好事。

齊太後勞心勞力半天,見他還是這幅狗德行,抬了抬手:“我的話你仔細想想,下去吧,瞧的我心煩。”

等太子走了,身畔女官才遲疑道:“太後...皇後娘娘有意為殿下定鐘氏女,太子這般...”

“那孩子不行。”齊太後想也沒想就否了:“她什麼樣不好,非得學陸妃那樣的姿態,即便沒有沈氏姑娘,太子也不會同意。”

至於齊玥,她提都沒提,壓根沒納入考慮範圍。

她又想到沈望舒,不免歎了聲:“望舒是個好孩子,和她母親極像。”她揉了揉眉:“陸伯爵那孩子也不錯,難得歹竹出好筍,可惜了,一根筋,日後且瞧著吧,他和望舒未必能成。”

......

裴在野緩緩踱回了自己暫住的花萼相輝樓。

他遣退屋裡的下人,自己翻箱倒櫃地找出一架小扇車。

沈老夫人把這玩意隨便賞了出去,他這些日子派人盯著陸府,它一路輾轉,終於還是到了自己手裡。

雖然小月亮從沒明說,但他就是有這種直覺——這小扇車一定是給他做的。

之前他在她跟前無意提了句自己苦夏的事,她當時沒說什麼,卻連夜打了好幾天圖紙,他還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現在想來,是為了給他做這個吧。

可是這麼好的小月亮,已經不屬於他了。

她就要和陸清寥定親了...

他心頭悶痛,怔怔撥弄扇葉半晌,直到皇帝派人來喚他,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它妥善藏好。

......

沈望舒最近按點去齊太後那裡報道,齊太後的規矩並不大,也很懂得體恤人。

要沈望舒說,齊太後一個太後,架子卻還不如陸老夫人呢。

她老人家學識極淵博,講話也不拿喬,還時不時和她說些母親的舊事,沈望舒極喜歡跟她相處,倒有大半天是泡在萬壽宮陪她看書的。

因她時時出入萬壽宮,就連陸老夫人瞧見她,都多了幾分巴結意味,又沒有裴在野來打擾,她這幾天過的暢快極了。

她正在給太後念著《詩經》裡描寫遊獵的一篇,太後想起什麼,衝她笑:“再過兩日聖上要去遊獵,你可要隨我同去?”

沈望舒眼睛一亮,忙不迭應下,還很討喜地道:“到時候我給您獵個兔子,做兔毛抹額。”

就算沒有陸氏和太子,沈望舒這樣的性子,最討長輩喜歡不過。齊太後笑:“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給你放兩日假,回去好好準備吧。”

沈望舒忙應了,等出了萬壽宮才想起來——她,她啥都沒有啊!

去遊獵至少得有匹馬和馬具吧,她之前在梁州的時候都是四處借的,這麼一想,她原本晴空萬裡的臉瞬間陰雲密布起來。

她想的正出神,左右的內侍忽然跪下:“殿下萬安。”

她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便下意識地跟著行禮,卻聽腦袋頂上傳來裴在野的聲音:“起來吧。”

沈望舒腸子瞬間打結,下意識地要拔腿就跑。

裴在野端坐在八人抬著的步輦之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他有祖母壓著,暫時沒法來尋她,這些日子便強逼自己轉移了注意力——乾脆縱情投身到工作上,拚命告誡自己女人隻會影響他處理朝政的速度,把他父皇那樣的閒蛋累的叫苦連天。

他在特意過來和她‘偶遇’之前,已經看折子看的足有一夜沒合眼了,見她還是這幅抗拒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心頭酸澀的要命。

他索性下了步輦,遣退所有下人,直接問道:“太後邀你去遊獵了?”

沈望舒這下跑不了了,隻能警惕地看著他,眨巴著大眼不說話。

裴在野壓下心頭冒起的星點火氣,冷哼了聲:“你可有馬具馬匹?若是沒有,我可以贈你。”

他不好意思讓她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彆過臉:“我那裡好馬多得是,壓根沒功夫馴,送你幾匹吧。”

沈望舒一頭霧水...所以他特地停下來,就是給自己送馬的?

她被他搞得又莫名其妙起來,下意識拒道:“不用了,我不騎馬,去獵場那邊散散便成。”

她反應過來,又補上一句:“多謝殿下美意。”

裴在野就勢邀她去選馬的話被堵了個結實,他一時尋不到其他話頭來跟她搭訕,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沈望舒被他又不安起來,直覺想跑:“殿,殿下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告退了。”

小月亮怎麼越來越不好騙了...

裴在野怎麼都騙不到她,不由皺了下眉:“慢著。”

他指尖有些不舍地摩挲了下袖管裡的那方‘梅花束腰’,這個緣由可能沒什麼吸引力,但他實在想不出其他和她說話的借口了。

他淡淡地問:“你還有件衣裳落在我這裡了,你不想拿回去?”

沈望舒一臉狐疑:“什麼衣服?”

裴在野微提袖口,露出一角粉豔桃花,又有些不自在地道:“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塞我這裡的。”

他眼下還不知道這玩意的真正用法,仍舊以為是讓女子變瘦的束腰,慢慢拖長了腔:“不想讓彆人知道你是個小胖子,下午就來馬場。”

他不知想起什麼,唇角略翹了翹:“我留了一匹純白的汗血馬駒給你。”

沈望舒初時還沒反應過來是哪件衣服,回想一時,才從記憶長河裡滔出一件早就丟了的桃花束胸。

她下意識地捂住胸口,臉色先是漲的通紅,又慢慢地變得有點紫。

這個太子,往日霸道專橫也就算了,現在居然有了變態的趨勢!

禽獸!

氣死她了!

裴在野見她一副恨不得撲咬死他的模樣,皺眉疑惑道:“你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