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錯救太子之後 七杯酒 10478 字 3個月前

陸清寥垂首叩拜,心中寒涼一片。

他當然知道此時認罪意味著什麼,在大殿下和阿月之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大殿下。

阿月心軟重諾,他之前以傷勢為餌,讓她和自己儘快定親,她也應下了,現在,卻是他主動放棄了她。

阿月...他的阿月...

他閉了閉眼。

裴燦也撩起衣袍,跪下道:“都是兒臣礙於情麵,禦下無方,還望父皇恕罪,要罰便罰兒臣吧!”

他看了眼陸清寥,心下不免歉疚,又用怨毒地目光瞧了裴在野一眼。

睿文帝臉色和緩些許,仍舊一臉不悅:“堂堂皇長子,竟縱著至親表弟做出這樣的事來,真是無能!”他話說的雖重,其實言語間已經坐實了陸清寥幫忙頂罪的事。

其他人瞟了眼太子,最著急讓大殿下倒黴的應該是太子才對,不過太子此時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仿佛對陸清寥頂罪並無異議的樣子,他們也就很明智地沒有吭聲。

他看了眼陸清寥,沉吟道:“此事還需再審,先把陸清寥革除職位,押往刑部大牢,讓刑部務必細審此案,絕不能有任何疏漏。”

他又抬了抬手:“都退下吧,太子留下,朕有話和你說。”

裴在野已經得手,心緒飛揚,麵上還不得不裝出一副冷淡不耐的模樣:“父皇有何事?”

他現在確實挺不耐煩的,因為嚴格來說——這門親事還沒有退成。

這種自小便定下的婚約,隻有其中一方退還婚書定禮,簽下退親書,這門親才算是徹底退了。

晉朝風氣開放,寡婦都能在嫁,定親退親更是尋常得很,但前提是,這門親事必須得退的乾淨,不然她以後就算當了太子妃,也會為世人詬病。

眼下陸清寥這邊再出不了什麼亂子,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小月亮妥善退婚,日後就算陸清寥被老大救出了牢獄,兩人也再無瓜葛了。

睿文帝已經斂了怒色,作為帝王,他其實甚少動怒,尤其是跟裴在野比起來,他的脾氣稱得上極好了。

“好嗎好嗎。”他溫和笑笑:“你這孩子,惱什麼?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他已經年逾四十,不過麵容俊秀,保養得宜,看上去不過三旬上下,仿佛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秀士,這一笑極富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知道自己方才拿陸清寥頂罪的理由站不住腳,也說服不了太子,便主動示好,溫聲問:“再過些日子便是你生辰,過完生辰,你便該加冠了,你想要什麼生辰禮?”

他想了想:“給你再造一輛更寬敞的太子金車?“

裴在野雖張揚霸道,卻並不奢靡浪費,眼下地動災事剛平,還有許多災民需要銀錢安撫,現在花錢給他造金車不是存心給他找罵?睿文帝和老大都是一副笑裡藏刀的德行,也難怪他們父子倆投緣。

裴在野心下生厭,心頭忽的一動:“那不過是些身外之物...”他沉吟道:“說來還真有件事想請托父皇。”

他不等睿文帝發問,就緩緩道:“當年陸家犯事,證據確鑿,但卻有好些世家是被平白卷入這場亂子裡的,其中就包括徐家,柳家,楊家以及...”他咬字清晰:“沈家。”

他略一欠身:“兒臣希望父皇能還這些世家一個公道。”

“沈家...”睿文帝失神片刻,掩飾般笑笑:“說來沈家曾祖還給朕做過帝師,仔細想來,這些人家的確有不少是被冤枉的,這麼些年過去了,也確實該為他們恢複名譽了,你考慮的甚是周全。”

他有點好奇裴在野為何突然想重審這些冤案了,不由問道:“不過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就算恢複這些世家名譽身份,也是為時晚矣了,你怎麼突然想到這茬?”

裴在野沒回答他的問題,隻道:“這些世家雖敗落,但總有晚輩兒女,幫他們恢複了聲譽,男子入仕,女子婚嫁...”他說到這裡,腦內勾勒出一副大婚的場景,唇角不由得輕翹:“會更容易些。”

睿文帝不知為何他突然費心為敗落世家籌謀,不過這也不算大事,他頷首:“就依你所言吧,等你生辰過後便讓刑部和禮部分彆重審行賞。”

......

待到宮裡處理完這些事,天邊已經泛起濛濛一層魚肚白。

沈望舒被梳頭娘子拽起來化妝梳頭,然後瞧著樹上的一對兒麻雀出神。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心慌的厲害,隱隱覺著有什麼事要發生。

院門突然被重重敲響,敲門聲異常地急促,好像有什麼十萬火急地大事一般。

沈望舒還沒來得及完全把門打開,這院子的小小一方門直接被撞開,陸老太太通身的狼狽,再無半點往日的富貴排麵,她身邊就跟了個老婢,跌跌撞撞進了院子。

沈望舒怔住:“外祖母?”

行納彩禮不是該媒人上門嗎?陸老太太怎麼過來了?

陸老太太目光落到她身上,露出絲恨意,卻不敢流露出來,她撲通一聲在沈望舒身前跪下,哭叫道:“望舒,外祖母求求你,救救你表哥吧!他被抓入刑部大牢了!”

說來這話還是大殿下告知陸老夫人的,他知道太子想做什麼,卻礙於身上的罪名,暫時不好出宮,隻得遣人給陸老夫人帶話,讓她以沈望舒外祖母的身份施壓,使得沈望舒簽下退婚書。

隻有這樁婚事徹底退了,太子才不會緊緊相逼,他們也能有喘息的餘地。

沈望舒簡直沒想到,納彩的吉日表哥居然入了牢獄,即便她心裡沒有那麼期待這樁婚事,但她仍是不能置信:“刑部大牢?”

陸老夫人哭道:“是太子乾的,太子早就恨上你表哥了!”

她抓著沈望舒的手,急急道:“你和太子有何關係,外祖母不敢過問,隻求你退了這樁親事,太子何等身份?你表哥現在入了牢獄,他一指下來,頃刻就能讓你表哥身首異處。”

這話倒不是她誇大其詞,如果沈望舒再不同意退婚,眼下陸清寥已經入了大牢,裴在野真的會殺了陸清寥

她老淚縱橫:“外祖母求你看在表兄妹的情分上,趕緊和你表兄退婚吧!”

沈望舒聽了陸老夫人這番話,臉色微白。

陸老夫人的意思,是因為她和太子糾纏不清,所以害的表哥入獄?

她嘴唇艱難地動了動,想要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院外傳來一把帶著冷意的嗓音:“你這老婦倒是會顛倒是非,明明是陸清寥自己卷入私販兵鐵的案子裡,跟旁人又有什麼關係?”

裴在野走進了小院,令護衛在外把守了一圈。

他輕嗤:“陸清寥犯的是國法,你這般說,是在質疑聖上,質疑我了?”

陸老夫人煞白了臉,忙又跪下請罪:“是老身糊塗,是老身該死,還望殿下恕罪。“

裴在野神色不掩厭惡:“滾吧。”他又瞥了她一眼:“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自己心裡清楚,要是讓我聽見半句不應該的,仔細你們陸家剩下的那些貓三狗四。”

陸老夫人訥訥應是,顫著身子離開了。

沈望舒沉默片刻:“她說,表哥是被我害的鋃鐺入獄,這是真的嗎?”

裴在野臉一沉,不悅地眯起眼:“是他自己。”

他經過幾次捶打,已經明白了把話說清楚的重要性,他微微傾下身,湊近了她,索性攤開了說:“大殿下欲謀我,聯和平州總督私造了一批兵鐵,結果事情敗露,大殿下被聖上詰問。”

他輕扯嘴角,露出幾許不屑:“你那好表哥,為了幫大殿下脫罪,甘願自己入獄。”

他撇了撇嘴,見她身上為了納彩禮穿的杏紅色吉服,隻覺得刺目:“他在你和陸家之間,選擇了陸家。”

沈望舒臉上終於多了點活泛氣。

對於這個結果,她心裡竟然半點不意外,甚至心裡已經隱隱有了這種預感。

好像,上輩子就是這樣,表哥出事,她成了東宮裡沒名沒分的姬妾...

裴在野輕哼了聲:“小月亮,陸清寥不是你的良配。”

我才是。

他心裡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讓她直接簽了退婚書,隻是她被陸老夫人這麼一攪和,一張小臉白的要命,他又有些不忍心步步緊逼。

他深吸了口氣,岔開話題:“罷了,你早上還沒用飯吧,想吃點什麼?”

沈望舒現在哪裡有吃飯的心思,隨意搖了搖頭:“我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