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慕買車乾淨利落,就像五年前周景庭買車一樣,去4S店直接談價格,談好定了白色高配,兩周後成功取到了車。
原本覺得南城的交通便利,沒有車也能想去哪就去哪,但最近連續下雨下了將近一個月,她又覺得自己有輛車會更便利。
車子提回來後,她請了全部門吃下午茶。
之後,又接到譚京新的電話,他說他來了南城出差,距離她的公司不遠,想約個飯。
作為從幼兒園就認識的老朋友,舒慕自然是給麵子的,下班後就開著車去接他。
譚京新看到了她的新車,“我靠我靠!什麼時候買的?怎麼沒告訴我?”
舒慕笑了笑,“剛買沒多久。”
譚京新開了車門上來,“我說你也是低調,朋友圈都不發一個。”
“我要發朋友圈,你一定又說我凡爾賽。”舒慕打了左轉燈,駕著車彙入車流,“去吃酸菜魚怎麼樣?”
“可以啊,反正你請客,你做主。”
“那就酸菜魚。”舒慕看著前方的路,“對了,你酒店在哪?”
“在以前你和景庭住的那個房子附近,我就對那片熟悉,所以訂了那邊的酒店。”
提起那個地方,舒慕臉上的神色有片刻停頓,“嗯,那也不遠。”
“唉,你不知道,原本景庭說過我要是來南城出差,吃住他都包的,結果我昨天打電話給他,說我今天過來,他跟我說他已經回去蒼城了,連工作都辭了,我去,可把我嚇壞了。”
舒慕故意做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很正常,他們家有公司,遲早要回去的。”
“唉,我隻是感慨,他連我都沒告訴。”譚京新靠坐在副駕座,雙手抱著胸,突然笑了一下,“不過他也就是那樣的性格,什麼事都自己藏在心裡。”
到了吃酸菜魚的餐廳,舒慕停好車,和譚京新一塊進了去。
和譚京新在一起,舒慕不怕沒話題說,因為他是個話癆,也不知道他當初怎麼就能跟沉默是金的周景庭成為好朋友。
譚京新大概是餓壞了,捧著一碗米飯就開始狼吞虎咽,還不忘說話,“你們那個APP,真的好用,我部門裡的好多同事都下載了,就是現在房源難找。”
關於這個問題,舒慕也最近在頭疼,畢竟悅居去年得到誠安資本的投資後才慢慢發展起來,房源比不上國內的大房源公司,“現在有些地區的房源是比較難找,不過後續這個問題會慢慢改善。”
“我也不懂你們為什麼跟悅居合作,他們也不是大公司,要是找大點的房源平台,這也就不成問題了。”
舒慕無奈笑了笑,“你以為我不想嗎?當初談合作的時候,國內的大房源平台都找了,他們看不上我們的項目。”
“嘖嘖。”譚京新撈了一勺酸菜魚進碗裡,“你看,他們這下腸子都要悔青了。”
譚京新安靜地吃了一分鐘飯,又挑起話題,“對了,你做的軟件現在效果這麼好,工資也不低吧。”
舒慕問:“在你眼裡,什麼水平算不低?”
“年薪二十萬以上。”
“嗯,那應該就是不低了。”
“羨慕嫉妒恨,我為公司賣命賣了這麼多年,一年也才掙個十幾萬。”譚京新端起旁邊的啤酒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對了,你跟周景庭兩人現在什麼進展?他回去蒼城,你們不就異地了?”
對於譚京新這個問題,舒慕倒是一頭霧水,“老譚,你是不是還活在五年前?”
“哈?沒啊。”
“我可是跟他五年前就分手的了,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唉?”譚京新眨了眨眼睛,“你們兩沒複合啊?”
“那你說說,我們兩哪像複合?”
“靠,我還以為……”譚京新又重新確認一遍,“他沒跟你提複合的事嗎?”
舒慕一頓,想起幾個月前,在星河公寓的最後一晚周景庭說過的那些話,“好像提過,不過我沒答應。”
“我去,為啥?”
舒慕可不打算告訴他為什麼,“少八卦了。”
譚京新摸了摸鼻子,“我這也不是八卦,就是看著你們兩著急,當年也是,你們兩說分手就分手,害我差點不相信愛情。”
舒慕沉默著,她其實不大想提周景庭,每一次提他,她的心就莫名地覺得難受,“我們還是……”
沒等她說下去,譚京新已經搶了話頭,“舒慕,你為什麼沒答應他,看得出他還很喜歡你,不然,過年那時候聽說你要去相親,也不會拉著我去搞破壞。”
舒慕微微一愣,所以那一次過年相親,其實是周景庭故意來破壞的?
她現在想起當時的情景,差點氣笑了,“你們兩怎麼那麼無聊?”
譚京新一臉正經道:“不,無聊的是他,我是被迫的。”
舒慕隨口說:“估計是因為我曾經破壞過一次他的相親,所以他也來破壞我的吧。”
“他不會為了那麼無聊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在乎你,不想你被彆人搶走。”譚京新歎氣,“我感覺你以後會後悔,錯過了一個這麼愛你的人。”
舒慕聽著譚京新的話,總覺得他說的太誇張。
周景庭愛她嗎?她可感受不到。
“你說的,我差點就信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從高二下學期開始,他老是跟我一塊放學?”
舒慕回憶起高中時代,那時候從高二下學期開始,確實周景庭就和譚京新一起放學,“記得,怎麼?”
“其實,他才不是想跟我一起放學呢,因為我兩家距離近,他其實是想跟你一起。”
舒慕微微一愣,她記得自從知道周景庭和譚京新一起回家之後,她很興奮,因為她和譚京新的家就隔了一條街,所以她每次都會特意等著和他們兩個一起,在她的印象裡,是她跟著周景庭。
而在譚京新的嘴裡,卻變成了周景庭跟著她。
“可是,他們家不是有家餐廳在我們小區附近嗎?他那時候跟我們同路不是回餐廳嗎?”
“噗!回個鬼,他沒事去餐廳乾嘛,他是去附近再搭一次公交回家。”
舒慕愣愣地,“可他為什麼這麼做?”
譚京新端起啤酒再喝了一口,咂咂嘴道:“高二你不是有一次被職校的人勒索了嗎?我跟他就說幫你教訓那班人,誰知連續幾周那班人都沒出現,後來周景庭就每次周五放學特意繞路跟我們一塊,然後再搭公交回去。”
這些她完全不知道,她一直以為周景庭要去他們家的餐廳,所以才走那條路的。
譚京新喝了半瓶啤酒,又加上見到老朋友,一張嘴就像是上了發條,停不下來,“還有還有,高三不是要分學習小組嗎,單學號的抽雙學號的組成一組,當時啊,其實我是抽到你的學號的,結果周景庭說跟我換,請我吃了一個月的早餐,每天有免費早餐吃,好爽。”
舒慕宛若木頭人一般,譚京新說的是真的嗎?可是,如果是真的,為什麼跟她印象中的記憶完全不一樣呢?
那時候,分學習小組的時候,她因為周景庭抽到了她,高興地那天晚上沒睡著。但其實,他根本沒抽到她,隻是他跟譚京新換了而已嗎?
什麼才是真的?什麼才是假的?
舒慕過了很久才開口,“譚京新,我們都快三十歲了,你就彆拿我開玩笑了,行不?”
譚京新噗嗤一聲笑了,“舒慕,我像是開玩笑嗎?看來周景庭和你談戀愛之後也沒告訴你真相。還有一件事,你知道他高考考了多少分嗎?”
舒慕搖頭,她其實問過周景庭,他說考了六百多,具體分數他沒說。
譚京新道:“他考了668分,差點能上清華北大那種,再不濟也能上本省最好的南大,結果他去了金大,把他父母氣死了,你說他圖啥?圖金大的樹比較好看嗎?”
舒慕記得很清楚,當初她考了592分,剛好擦線上的金大,她還以為周景庭也沒比她多多少,所以才去了金大。
她也一直以為,是自己通過努力,追上了周景庭,跟他去了同一所大學。
實際上,也不是嗎?
是他故意降低了誌願,去了金大?
“你眼睛怎麼紅了?”譚京新看她快哭了的模樣,“你可千萬彆哭啊。”
舒慕強忍住流淚的衝動,“為什麼突然要告訴我這些事情。”
譚京新撐著下巴,“就是看著你們兩著急吧,周景庭啊,那個人雖然長了一張招蜂引蝶的臉,可他又真的是專一。他總是默默地去做一些事,可又害怕讓你知道,你知道吧,其實他就是在你麵前害羞。”
舒慕坐在那,久久沒有動,過了一會兒,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剩菜,他們兩個好像在這待太久了,“我送你回酒店休息吧。”
譚京新看她有點不對勁,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你這模樣,要不要我來開車?”
舒慕的視線落在他的啤酒杯上,“你喝酒了。”
“哦哦,我忘了。”
舒慕提著包往外走,她現在的狀態很糟糕,全身都在輕微發抖,心也跳的很快。
譚京新住的酒店距離這裡也不遠,去酒店要途經一個小區,那個小區是當初舒慕和周景庭畢業住過的那個小區。
譚京新看到了那個小區,他又想起了什麼,“你知道吧,當時你們住的那套房子其實是我師兄轉租的,剛好周景庭也在找房子,我就推薦給他了。那時候我一個同學也想要,我就推薦他們合租,可周景庭說不想跟人合租,沒想到一周後他就打臉了,他竟然跟你合租了。”
這跟舒慕的認知又不一樣,“這房子不是周景庭他親戚的嗎?因為出國所以租給他,房租才一千二。”
譚京新笑了,“你又被他騙了,這房租三千二都不止。”
可是,明明……他說是一千二的,那時候她每個月隻給六百房租給他。
時間回到2015年六月,舒慕本科即將畢業。
大四的宿舍很多都已經搬空了,有人找到了工作和住處,搬了出去,宿舍裡的四個人,其他三個人也差不多都確定了,而舒慕的工作還沒確定下來。
其實當初她通過銀行的校招,拿到了一家銀行的OFFER,但是工作地點在蒼城,不在南城。
那時候周景庭已經在誠安資本實習,並決定留下。
舒慕為了留在南城,放棄了離家近的福利好的銀行OFFER,重新找工作。
那時候她到處跑招聘會,到處投簡曆,但是好的崗位競爭者太多,甚至還有很多碩士生競爭。後來找到一家做電商的公司,不算大,她覺得自己剛畢業不該太挑,於是確定了下來,但真正去上班才發現,她需要在倉庫打包發貨半年,才有機會接觸運營的工作。
她再次放棄了那份工作,又繼續找。她那時候的強迫症也很嚴重,每天都處於焦慮之中,狀態也很糟糕。
眼看畢業典禮在即,畢業典禮之後,大四就要搬離學校,可她還什麼都沒確定下來。
就當她焦頭爛額的時候,看到了周景庭破天荒地發了一條朋友圈。
周景庭:需要合租的聯係我,兩房兩廳,地點在苑莊地鐵站附近。
看到他這條朋友圈,舒慕的眼睛一亮,可她又很多顧慮,周景庭拒絕和她合租怎麼辦?地鐵站附近的房子很貴,她付不起房租怎麼辦?
整整糾結了一天,最後想,要是有彆的女孩看到了這條朋友圈,找他合租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