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鼓起了勇氣,給他發了消息。
舒慕:你找到人和你合租了嗎?
周景庭:還沒有。
舒慕:那邊房租很貴吧。
周景庭:親戚的房子,他們出國了,租給我一千二。
舒慕:那,那我跟你合租,可以嗎?[可憐弱小又無助]
周景庭:可以。
舒慕:那什麼時候能搬?
周景庭:我已經在這了,你隨時可以搬過來。
舒慕:嗯嗯嗯,我明天就搬過去。[高興地奔跑]
那一天,舒慕整整激動了一個晚上沒睡著,隔天,她提著行李去周景庭住的地方,看到了房子裡麵的裝潢,“哇,房子好漂亮,還包含這麼多家具,你家親戚也太好了吧。”
周景庭道:“也是要給錢的。”
“可是一千二真的很便宜。”舒慕覺得自己占了便宜不大好,“這房子是你親戚的,他應該是想給你優惠,要不房租我出一千吧。”
周景庭道:“每人六百。”
“嗯,那好吧。”
——
舒慕送了譚京新回酒店之後回到了家,在櫃子裡翻出了舊手機,打開後嘗試著登錄以前的微信。她的舊手機號早就已經沒有再用了,還好當初注冊微信的時候用的是企鵝號,密碼她都還記得。
她的手仍舊在抖,心跳的很快,她坐在沙發上,按照步驟一步一步地去把那個五年沒有登錄的微信號找回來。
她當初去了上海後,換了上海的號碼,為了方便,也為了徹底忘記周景庭,她微信也換了。
走到最後一步,還需要還有好友驗證,她先打電話給黃穎冰,“冰冰,我以前的微信號你刪了嗎?”
“沒有啊,怎麼了?”
“你能不能幫我認證一下?”
“哈?你想乾啥?”
“我想重新登錄,你幫我認證一下。”
“嗯嗯,好。”
隨後,舒慕又打電話給幾個以前關係不錯的朋友,讓他們幫忙驗證,最終終於成功登錄了以前的微信號。
裡麵的聊天記錄都已經清零了,她在列表裡,找到了周景庭的頭像,他的微信號一直沒變,頭像還是布丁的照片。
她點了進去,查看他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總共沒多少條,基本沒有個人私生活的,她很快就找到了六年前的那條朋友圈。
發布時間是2015年6月18日,內容是:需要合租的聯係我,兩房兩廳,地點在苑莊地鐵站附近。
他一直沒刪。
可這條朋友圈,從她新的微信號裡點進去,是看不到的,隻有這個微信號能看得到。
原來,他一個幾乎不發朋友圈的人,也知道微信是有隻對某人可見的功能的。
周景庭,你怎麼……這麼無聊。
舒慕摟著小腿坐在沙發上,額頭點在膝蓋上,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今天知道的一切顛覆了她的認知。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告訴她,地球其實是方的,又或者有人告訴她,太陽一直是從西邊出來的,不是東邊,是她自己一直弄錯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原來周景庭並不是不在乎她,原來他一直在背後默默為她付出著。
但難過的是,他們已經錯過了。
可是,就這麼錯過,她心裡不甘……
舒慕拿起茶幾上的手機,點開了通訊錄,找到了周景庭的手機號碼,她看著他的手機號,點了撥號。
手機裡傳來了漫長的嘟——嘟——嘟——
舒慕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聽筒裡每傳出一聲嘟,她的心就揪緊一次。
直到,聽筒傳來一個女音:你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舒慕看著手機屏幕被自動掛斷的電話,心裡有些失落。
隔了兩分鐘,她再次撥打周景庭的電話號碼,同樣的,過了七八秒就傳來了忙音。
她握著手機,拿起放在茶幾上的包,穿上了鞋子,風一般出了門。
她租用的停車位就在地下停車場,她找到了自己的車,摁鑰匙開門,啟動車子,她的手還是微微顫抖,可她等不了了,她想現在就去見他。
去蒼城。
見到他後,她要當麵問他,問他當初是不是每周五特意繞遠路和她一起回家,問他當初是不是和譚京新換了學號跟她成為學習搭檔,問他為什麼考了那麼高的分卻去了金大,還問他為什麼發布合租的朋友圈,卻隻對她可見……
還有什麼彆的,他還瞞著她做了哪些傻事?
車子開出了停車場,外麵已經下起了雨,輪子駛過的地方揚起一片水花。
她滿心都想著立即去到周景庭身邊,去見他。
就像當初十七歲的時候,她勇敢地朝著他奔赴,義無反顧。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不大不小的雨滴打在擋風玻璃上,又被雨刮刮乾淨。
路邊的燈光在雨簾中變得模糊,被雨水打濕的馬路映著附近的霓虹燈,像是掉落在地的調色盤。
忽然,途經一個十字路口時,一輛摩托車衝了出來,舒慕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識地猛踩了刹車,車子驟然停下,由於慣性,舒慕的身體猛地前傾。
她抬起頭,剛剛衝出來的那一輛摩托車就在她的車頭前,距離很近,開摩托車的外賣小哥穿著雨衣,朝著她破口大罵,可雨太大,她沒聽清。
外賣小哥趕時間,罵了幾句,開著摩托車又走了。
舒慕驚魂未定,胸口劇烈起伏著,很難受,感覺隨時會窒息。
她想起了五年前那個傍晚,一輛車把一個開摩托車的人卷入車底,血流了一地。
她的心和手都在顫抖。
後麵傳來了一串喇叭聲,是後車在催促她。
舒慕重新振作起來,把車開到了附近的臨時停車位,掛駐車檔,拉手刹,她靠在駕駛座上,閉上了眼睛,讓自己清醒清醒。
頭腦一片混亂,一會兒浮現學生時代和周景庭發生過的點點滴滴,一下子又浮現剛剛驚險的一幕。
腦袋裡的那些宛如幻燈片播放的畫麵,已然不受她控製。
頭疼欲裂。
舒慕抬手揉著太陽穴,彆想了,停下來。
可是越壓製自己的思維,頭越疼,腦海裡的畫麵越混亂。
她想起來,自己是有強迫症的。當發生強迫性思維時,不能壓著,隻能順其自然。
她嘗試著深呼吸了一口氣,任由腦海裡的畫麵播放。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十分鐘後,她的心總算慢慢平靜下來。
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擋風玻璃,雨刮像兩隻手在不停搖擺,剮蹭著玻璃上的雨水。
手機鈴聲響起,舒慕看著副駕座座椅上的手機,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周景庭。
她剛平靜下來的心再次快速博動,她咽了咽唾沫,點了接聽,把手機放在耳邊。
周景庭低沉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你剛剛打電話給我?”
是的,她打了兩次,都沒人接。
舒慕張了張嘴,“我……我剛剛是打了。”
“怎麼了?”
舒慕試圖著整理語句,把剛剛想要去問他的那些問題一個一個說出來,可她發現,自己就像得了失語症,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電話那頭沒聽到回應,以為她沒在聽,“舒慕?”
“嗯,還在。”明明她那麼多疑問想問他,明明她那麼多話,可為什麼說不出呢?
“你沒事吧?”
“沒事,宿語的注冊用戶破三百萬了。”舒慕說:“雖然你離職了,但,想跟你彙報一下。”
“恭喜。”周景庭問:“還有彆的事麼?”
舒慕抿著唇,“沒事了。”
“那我掛電話了。”
“嗯。”
掛了電話,舒慕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座椅上。
雖然她想像十七歲時那樣朝著他奔赴,可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再不是那個為了自己心中所愛勇敢不顧一切的十七歲女孩了。
她現在連問他的勇氣都沒有。
問了又怎麼樣?聽他親口承認過去為她所做的一切,又怎樣?
他們還能在一起麼?
如果她真的開著車連夜趕回了蒼城,如願以償地見到了他,那結果或許就跟剛剛在電話裡一樣,什麼都說不出。
她想,不該在下雨的晚上,貿然做出這麼頭腦發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