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靈堂(1 / 2)

寧老爺子過世以後的一係列事情,都是江城徽陪著寧響一起去辦的。

寧響的臉依然蒼白,但是每次往後走一步就能握住江城徽的手,覺得分外安心。

這人還在,真好。

寧響努力忽視那些不安,在這種時候,他忍不住稍微自私一點。

就讓他再稍微的蹭一蹭江城徽身上的溫暖就好。

寧老爺子死後,並不是單純舉辦喪事然後下葬就結束了——事實上,喪事也並不容易辦。

畢竟是執掌寧家幾十年,在平城也算德高望重的長輩,聽聞噩耗,不少相熟的長輩都打電話來問。

寧響勉強應付著這些人的問詢,心裡難過,私下裡也隻能窩在江城徽懷裡尋求安慰。

江城徽摸著寧響越來越瘦骨嶙峋的脊背,皺起了眉頭。

後來,他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腦的接了過去,連喪事的籌備也是他做的,根本不讓寧響插手。

原本寧響還想幫忙,但是他神思不屬,精神又弱,江城徽索性壓著他乖乖休息,做個門麵就好。

這個人仿佛天生就擅長把複雜的問題料理清楚,很快,一場素淨但是隆重的喪事就順利的辦了,寧響胸前戴著白花,一臉蒼白的站在靈前,江城徽卻才是真正那個忙前忙後的人。

也不是沒有人說閒話。

“要是寧家這個大兒子是女的,我還以為那位是寧家的女婿呢!”有個寧家的老人看不慣江城徽管事的模樣,和同伴說著酸話。

寧老爺子死了太突然了,這些人都知道前些時候寧響和寧遠的競爭,如今寧遠不見蹤影,隻有寧響一個站在前頭,不由不叫人多想。

“寧老爺子原本一直看好他的小兒子,我記得那孩子還是名校畢業,又進了自家企業精心培養,大兒子卻跑去跟外人做事,這時候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另一個呢?”旁邊的人也搖頭懷疑。

寧遠的事情還在調查,關係稍微遠一點的人都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這種情形之下,自然就有不少流言蜚語傳了起來。

寧響也不在意。

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把這些懷疑和議論放在心上。

他現在就呆呆的站在靈前,像一抹蒼白的影子,隨時就會被黑暗吞

沒。

江城徽冷眼盯了一眼那些人,他們說話的時候,完全不在乎被人聽到,或者,還巴不得寧響能夠聽到才好。

江城徽皺了一下眉頭,但是現在事情不少,他決定把料理他們的事情暫時放在後頭。

他大步走到了寧響身邊。

“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這邊沒關係的。”他伸出手扶住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寧響,低聲說。

寧響搖頭:“我跟我爸相處得少,送他離開的時候,總要送完全程才行。”

江城徽也不能多勸,隻是哄著他到邊上喝了一口水,還想要他吃點東西,寧響卻搖頭,說吃不下。

即便如此,也還是有人說閒話。

“你這小輩真不懂事,哪有在靈堂裡吃吃喝喝的,”一個寧家的遠方親戚過來,開口就訓斥寧響,“所以我早就說了,你們年輕人不懂規矩,成不了事,總要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出來主持大局才行。”

他意有所指的看著江城徽。

寧響微微皺起眉,看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人。

靈堂裡的氣氛,聲音,還有繚繞的煙火氣都衝得他一陣陣的頭疼,原本以前可以輕輕鬆鬆應付過去的事情,也好像變得非常艱難。

江城徽站在寧響旁邊,也眯著眼看這個跳出來的老家夥。

他電腦一樣的腦子裡迅速就出現了這家夥的詳細資料。

這人也姓寧,但是和寧老爺子的親緣關係已經很遠了,更不用提和寧響,但是這家夥向來自詡自己是寧家人,在公司裡慣於倚老賣老,寧老爺子念舊,對這人非常容忍,反而更加助長了他的氣焰。

剛開始籌備葬禮的時候,這人就主動請纓想要主持大局,沒想到卻被一個外頭的小輩搶了機會,所以對寧響還有江城徽兩個橫豎都看不上眼,還找了幾次江城徽的麻煩。

本來江城徽也懶得和這種不知輕重的老不休計較,但是他都欺負到寧響頭上了,江城徽護短,可容忍不得。

更重要的是,他還可以順便敲打一下其他蠢蠢欲動的家夥。

畢竟驟然失去家主的寧家,在不少人看起來都是一塊上好的肥肉。

寧響剛想開口說話,江城徽就輕輕的捏了一下他的手。

寧響就馬上默契的閉上嘴,看著江城徽。

照您老的想法,誰才是德高望重的那個?”江城徽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人。

老頭當然想說是自己,但是他也不是完全不顧臉麵,更重要的是,他之前當麵訓斥寧響的氣勢就會弱了。

“寧家有這麼多老人,哪一個都比你這種小年輕有分量吧。”老頭直接說。

江城徽笑:“是嗎,我還以為您老就是最德高望重的那個呢。”

老頭聽到江城徽示弱的話,些微有些得意,胡子都忍不住翹了翹。

“我……”他咳嗽一聲,“也說不得最德高望重,隻是比你們這些小輩多吃了幾年鹽,打理事情更有經驗而已。”

江城徽聞言冷笑:“確實,您給您兒子處理善後的經驗,大約也沒幾個人比得上的。”

老頭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旁邊看熱鬨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老頭兒平素鼻孔看人,人生裡最失意的事情,也就是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了。

但是老頭氣勢反而更加虛高:“你這小輩可真不懂事,靈堂上不懂規矩就罷了,竟然還隨意攻擊彆人的家事!”

他心裡雖然虛,但是聲量更高,一時間又吸引了不少不明所以的人看過來。

“可算不得隻是您的家事吧,”江城徽還是慢條斯理的笑,“據我所知您兒子現在還在公司,最近好像捅了一個不小的簍子?您確定這回補得上?”

老頭的臉色真真正正徹底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