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杳扭捏了一會兒,不再碎碎念,趿拉著拖鞋,聽話地去了浴室。
半決賽的名次在當天中午公布了結果。
來自世界各地共十八位鋼琴家入圍總決賽,按照分值,蘇稚杳排名在中間。
但蘇稚杳絲毫不氣餒。
前三的分值沒到她望塵莫及的程度,假如沒有那根造成她唯一失誤的針,唐京姝那位舅舅也不惡意針對,她完全能做到名列前茅。
蘇稚杳想著事情已然發生,不該再去為自己爭取所謂破例的機會,所有人都平等,規則隻能彈一回就是隻有一回,她要走了後門重新演奏,其他選手不滿不說,比賽也有失公允,到時她的名字還怎麼在演藝圈堂堂正正。
賀司嶼似乎是能猜到她所有的心思。
他處理事情總是一步到位,考慮周全得讓人放一百個心,蘇稚杳不曉得他做了什麼,總歸當天公布賽事結果的同時,那位唐會長就因“有失藝德”,被薩爾茲堡國際賽事主辦協會永久除名。
失去薩爾茲堡國際鋼琴大賽的評審權不可怕,可怕的是,身為近幾十年唯一被主辦協會以惡劣行徑之名踢出去的,是磨不滅的汙點。
身敗名裂倒不至於,但日後他在清高的演藝界,恐怕是要飽受冷眼和嘲諷。
顏麵掃地,似乎要比一無所有更折磨。
至於唐京姝,蘇稚杳也不知道賀司嶼用了什麼法子,反正那天後就再沒出現過她眼前。
出於好奇,後來回京市的航班上,蘇稚杳有追著他問過。
賀司嶼捉下她胡作非為的手,按到自己腿上握住,闔著眼,慢條斯理問:“說說,如果沒有我,你打算如何自己解決?”
蘇稚杳被問住,安分下來,支吾著小聲說:“我就告訴她,再欺負我,我就跟賀司嶼告狀,要她好看……”
他唇邊浮出笑。
這段戀愛開始得猝不及防,送她回到京市後,賀司嶼就因行程去了港區,以至於蘇稚杳好幾天都還是懵神的狀態。
日子和從前沒什麼區彆,她依舊是在梵璽和琴房兩頭來回,賀司嶼連句早安晚安都沒有。
她都快要懷疑那句“bemylove”是她一時誤會了,他可能壓根就不是要談戀愛的意思。
就這麼過了幾天。
某一晚,蘇稚杳突然就按捺不住了。
床頭一盞小夜燈,二窈趴在她枕頭邊,柔軟的尾巴一掃一掃。
蘇稚杳埋在被窩裡,鬱悶又氣惱,直接一通電話打過去,準備好了滿腔措辭要質問他。
電話響過三聲後被接通。
男人溫磁的聲息低低響起:“怎麼了?”
還問她怎麼了,蘇稚杳聽得更惱,很輕地哼了一聲,挺有骨氣地嘴硬:“沒事,打錯了。”
賀司嶼似乎是笑了,耐著性子自覺同她解釋:“這些天總部高層大規模調動,很忙。”
忙到早晚安一通電話都沒有?
對麵的人對小姑娘的心思心知肚明,她剛一腹誹,他就輕而易舉地拿捏回了主動權:“我比你起得早,比你睡得晚,所以蘇漂亮這些天在做什麼,一條短信都沒空給你男朋友?”
因他不反思自己的問題,還推卸責任給她,蘇稚杳剛一股子火衝到腦門,後一瞬,就被他一聲男朋友澆滅。
“我……”
“嗯?”他鼻息逸出一點懶意。
到底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心眼上就玩不過這年紀的男人,何況還是賀司嶼這種把誰都算計股掌間的男人。
他一誘導,蘇稚杳就乖軟下來,收起貓爪子:“我在練琴。”
“手指不疼了?”他又輔之以溫柔。
她完全上套,語調軟綿綿的:“不疼了。”
賀司嶼輕輕一笑,或許他還在港區的辦公室,百忙中接到她電話,靠著辦公椅,疲憊的聲線在夜裡染出幾分溫情:“十點了,你是想要早些睡覺,還是我再陪你聊一會兒?”
他簡單的話語,她心情大起大落,瞬間就有戀愛的感覺。
蘇稚杳抿住上揚的唇角,在被窩裡翻了個身,腦袋陷在柔軟的枕頭裡,心一跳一跳地靜不下來。
她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麼小情侶之間怎麼相處,所有反應都是憑本能。
忍不住地,故意和他撒嬌,帶著一點小小的狡黠,聲音輕到能聽見,卻又聽不太清:“沒有哥哥的覺睡不明白。”
那邊有幾秒鐘的安靜。
他再開口,嗓音明顯啞下一些:“想好了再說。”
蘇稚杳沒懂男人這時是在暗指什麼,纖長的眼睫毛眨了又眨,拖著女孩子微嗲的腔調,很單純地問他:“怎麼啦?”
“寶貝。”
電話裡,賀司嶼輕輕喚她一聲,令人著迷的聲音含混著一絲慵懶氣音,不經她撩地又啞了幾分。
蘇稚杳心一顫,手指頭都麻了下。
每回他這麼叫她,用他那的自帶迷離感的聲線,她都能毫無例外地臉紅心跳。
他的喉嚨能把嗓音附上磁感,一出聲,仿佛他本人真就在她耳邊廝磨:“從港區到京市,隻要三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