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奶鹽 茶暖不思 9225 字 6個月前

迷茫的不止蘇稚杳這個當事人。

接應他們的主管更為震驚,瞬間倒抽一口涼氣,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這、這……”

主管驚到結巴,下意識望向年輕美麗的女孩,她依在男人身邊,身嬌體軟,戴著口罩,但能瞧出眉眼澄澈。

顯然不是圈子裡一心謀高位的姑娘,在那種環境浸淫久了,城府和心機的氣息是藏不住的,而她完全沒有。

主管感到這姑娘有幾分眼熟,可一時間想不起她是何方人物。

一心都在詫異,難以置信港區這位隻手遮天的大老板,常年不近女色,這麼多年來也就捕風捉影地傳過那麼一段情。

如今居然是已婚?

這說出去,任誰都不能信。

賀司嶼單手將墨鏡塞進西裝內口袋,漫不經心:“我太太還沒想公開,不該說的話,咽進肚子裡。”

他嗓音淡淡的,反而威懾更強。

主管一激靈,忙不迭彎了下腰,頷首應答:“明白明白!您放心!”

話落,他側過身,畢恭畢敬地朝蘇稚杳鞠了一躬:“原來是賀太太,瞧我,眼拙了。”

蘇稚杳還在狀況外發懵。

某人那一聲“太太”,喊得坦坦蕩蕩,自然得不行,她一麵茫然,一麵心不能自控地怦怦起來,跳得很快。

他的手在她腰際很輕地掐了下。

蘇稚杳回神,領會到他的暗示,她支吾著,囫圇低嗯一聲,似答非答。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能再反駁拆他台。

賀司嶼不易察覺地輕勾唇角,摘墨鏡的手揣回褲袋,不緊不慢說:“帶路。”

主管連忙應聲,做了個請的手勢,說您二位這邊走,然後快步到前麵帶路,深諳圈層的規矩,他沒離太近,多走遠了幾步。

蘇稚杳這才手肘拱了下他腰,悄悄睨過去一眼,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嗔他:“為什麼要亂說,占我便宜……”

話雖如此,但她口罩下的臉頰紅著。

賀司嶼隨她放輕聲音,神情故意做出幾分嚴肅:“不是我太太,紀老恐怕不願賣這麵子。”

蘇稚杳細品了下“紀”這個姓氏,半信半疑地猜想:“英國那個?”

“嗯。”他說。

她微微張唇,沒壓住臉上驚訝的表情。

還真是掌握歐洲財團的紀氏家族。

這個家族曆史很深,血脈都是華裔,因清末民初軍閥混戰而移居英國,背後勢力深不見底,但他們不太出現在公眾麵前,低調又神秘,蘇稚杳也隻是隱隱有過聽聞。

賀司嶼口中的紀老,大約就是紀氏那位曾被英國王室授予爵士頭銜的老家主。

“你有什麼要緊事非要找到他?”蘇稚杳困惑。

某人對外給她立下身份,無疑是有用意,這麼一想,再聯係來前他提到研究所的話,蘇稚杳心中頓時門清。

她驚喜,從嗓子裡壓出幾不可聞的氣音:“該不會是為了我媽媽吧?”

賀司嶼笑而不答,回眸同她對視,表現得還挺有紳士風度:“委屈蘇小姐,配合我。”

蘇稚杳眨了下眼,抿住上揚的唇,輕輕一咳,起範道:“好說。”

他笑,歎息。

主管走在前麵,聽不清他們的對話,隻以為是小夫妻在小聲**,心想這兩人氣場天差地彆,像溫奶撞上烈酒,感情竟能這麼好。

遠東第一樂府百樂門,早已不是三十年代的樣子,但還保留著老滬城記憶,純銅指針電梯,元寶狀水晶吊燈,旋轉木質樓梯上去,一路都是長幅壁畫,過道左右的玻璃展櫃裡,陳列著很多古鐘旗袍之類的舊物,像一座曆史博物館。

有一套酒紅色繡花旗袍,配飾珍珠項鏈。

蘇稚杳目光不由被吸引過去,想起她媽媽年輕時拍的舊照片裡,有穿過一套差不多的,那時她還沒有和喬家賭氣嫁給蘇柏,還隻是滬城一個天真爛漫的富家小姐。

如果能回到過去就好了……

蘇稚杳正想著,主管拉開二層飾有1933字樣的深褐色大門,私人會場裡抒情懷舊的爵士樂聲突破阻攔,從朦朧瞬間變得清晰,有女聲用複古腔調在唱那首經典的《夜來香》。

門一開,入目霓虹閃爍,紙醉金迷,主舞台上有爵士樂隊,還有歌女立在老式落地麥克風前傾情演唱,舞池中央,旗袍女郎和禮帽男士成雙成對,跳著交誼舞。

時光仿佛真倒流回了1933年。

舞廳旁,麵對麵擺有兩張墨綠皮弧形沙發,有位老者靠坐在那裡,身形精瘦,儘管年事已高,但品味不減,他穿英倫風西服,抽著一支雪茄,闔目在聽歌聲。

主管引賀司嶼到沙發前,再彎腰湊近老者耳語了兩句,老者才慢慢睜開深褶的眼皮,瞧見麵前的男人。

賀司嶼唇角翹起淺淺的弧度,不卑不亢,又十分得體:“紀老先生,彆來無恙。”

紀世遠有片刻怔愣,但也沒太過意外。

“賀老板,稀客啊。”紀世遠傾身,在水晶煙灰缸裡磕了磕雪茄灰:“少見你在滬城。”

賀司嶼一副君子端方:“這不是聽聞老先生每年元宵都回滬城,賀某特意過來拜訪。”

紀世遠似是而非地玩笑:“打住,你賀老板的情,我可不敢受。”

賀司嶼輕笑,垂下眼。

過兩秒,他語氣不動聲色沉下去,慢聲說道:“那我要是說,我來算舊賬的呢?”

紀世遠老皺的手一顫,神情倏而凝重,抬頭看向男人的眼睛。

賀司嶼麵容仍有笑意,雙眼漆黑如墨,靜靜回視他,眼底下似乎壓著一池寒潭,透著陰冷的氣場。

紀世遠掩去眸底情緒,笑笑:“一把年紀忘性大,險些沒想起來,早些年欠了賀老板一樁人情。”

賀司嶼鼻息溢出絲不明意味的笑,沒說話。

都是千年狐狸,心照不宣,話不用說透。

老花鏡在鼻梁滑下些,紀世遠這才留意到跟在男人身後的小姑娘:“這位就是賀老板的太太?”

“是。”賀司嶼攬過蘇稚杳的肩,將她往前帶了帶:“姓蘇。”

蘇稚杳原本以為,自己隻要在他背後待著就好,就像女伴那樣安安靜靜,卻沒想到突然被他特意介紹。

愣短瞬,她不慌不忙禮貌問候:“紀老先生好。”

他隻說了個姓氏,紀世遠還是不知道這小姑娘的來曆,不過京市倒是有個蘇家,蘇家那叛逆的小女兒和賀司嶼傳過情,幾年前他是有聽過一耳朵。

紀世遠狐疑地瞧了蘇稚杳兩眼,沒多言,點了下頭,抬手示意:“坐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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