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奶鹽 茶暖不思 14853 字 6個月前

紀世遠果真答應了賀司嶼的要求。

當場便向英美聯合腦神經疾病研究所下達命令,同意與孟禹個人無償提供科研成果,且在喬漪的治療方麵,期間研究所全體無條件聽從孟禹指示。

這也就意味著,在蘇薩克氏症候群的醫治上,孟禹將有迄今為止全世界最優的醫療條件,不過手術尚不能達到高成功率,隻能采取藥物治療。

但至少比留在聖約斯有希望。

蘇稚杳原定明日回京市的行程,因喬漪要前去英國,臨時推遲了兩日,賀司嶼留下陪她。

這兩天,蘇稚杳依舊是睡在醫院陪護床,賀司嶼被她趕走,自己住酒店。

某人還挺無辜。

那晚從百樂門回到聖約斯,他喝了兩杯威士忌,司機開的車,車子停在住院部樓下。

蘇稚杳想走,被他握住胳膊拽了回去。

撞進男人懷裡,他的胸膛暖燙又硬朗,蘇稚杳指尖抵住,想要起身,卻被他牢牢固著腰分不開。

她仰起臉,怨他:“我得走了。”

車後座沒有亮燈,半明半暗的,賀司嶼借著微弱的光,盯著懷裡的人瞧了半天。

百樂門還真是個讓人醉生夢死的地方,而她總有讓他上癮的本事,無論從前還是現在。

演了他兩小時的太太,倒是他入戲太深。

賀司嶼呼出的熱息落在她鼻梁:“出了百樂門就不認人,這叫始亂終棄。”

他的氣息熱得她臉紅,蘇稚杳彆過頭,底氣不足地小聲說:“哪有……”

“沒有跑這麼快。”

他故意停頓,一句話拆開來,慢慢說:“我能在車裡吃了你麼?”

蘇稚杳張唇想說話,又閉回去,咬住下唇,悄悄瞟了眼駕駛座。

賀司嶼時刻都能知曉她心思,沉下聲:“外麵等。”

“好的先生。”司機立刻識趣下車。

車裡就他們兩人了,收音機關著,靜得隻有彼此呼吸的聲音,蘇稚杳心跳亂得厲害。

想起他們在舞池,身貼著身,腿連著腿,他低聲在她耳旁,說她叫錯了,不該叫他阿霽。

當時她一下子沒明白,等反應過來,知道他想聽的是什麼,她已經臉紅得說不出話。

眼下突然獨處,避無可避。

蘇稚杳那份小姑娘都有的青澀和害羞隨即彌漫心頭,嘀咕:“你也早點回酒店睡覺不好嗎?”

“道彆呢?”他問。

蘇稚杳扭捏片刻,胳膊圈上他腰,抱了他一下,一秒就退開:“明天見。”

這麼敷衍他。

賀司嶼輕歎,捏了捏她下巴。

“我不輕易和紀家人打交道。”他低下頭,看住她眼睛,刻意斂容道:“為你破了這個例,就這待遇?”

他那雙眸子深不可量,在暗裡更甚。

太近了,蘇稚杳不敢直視他的眼,這人最會拿捏人心,知道這麼盯著,她必定心虛。

蘇稚杳抿抿唇,遂了他願,捧住他的臉,抬頭湊過去,嘴唇碰到他的唇,再壓實,鄭重印下一吻。

主動親完自己先難為情了,轉過身,留他一個後腦勺,溫溫吞吞地問:“好了吧?”

碎發勾到耳後,蘇稚杳視線胡亂向外瞟。

心跳著,在想自己反應是不是有點大了,萬一他誤會什麼。

男人結實的身軀從身後擁上來,貼上她後背,蘇稚杳微微僵住,很快又鬆弛下去,像是被他的體溫融化。

他手臂橫在她身前,下頷抵肩,唇輕吮了下她耳垂,再慢慢滑下去,熱息暖到她頸側。

蘇稚杳差點出聲,呼吸都放得很慢。

耳旁,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意有所指地,緩緩問:“不願意,還是不習慣?”

哪怕是演呢,也不願意麼?

蘇稚杳完全屏住氣,她果然還是反應太大。

沒有戀愛經驗,蘇稚杳不清楚,情侶間這麼親密稱呼是不是尋常的,太突然了,都沒有心理準備,早知道提前問問阿黎……

“我不懂……”蘇稚杳手指捏了捏針織裙擺,聲音越來越輕:“是可以那麼叫的嗎?”

身後那人沒有動靜。

過片刻,他鼻息透出一絲笑,笑她純情。

蘇稚杳被惹得羞臊,臉正紅著,男人溫熱的氣息又回到她耳廓,輕聲喚她:“杳杳。”

她呼吸亂了,含糊應聲。

賀司嶼貼著她耳朵,不緊不慢地說:“怕什麼?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不允許叫男朋友老公。”

他說得坦蕩又隨意,蘇稚杳心卻是一個顫悠,他這麼直白把話挑明了,她想裝傻都不行。

“沒有怕……”她故作鎮定:“就是不想吃虧。”

她裝得一副情場老手的樣子,引得賀司嶼一笑,他指腹摸到她臉,手感滑嫩:“你意思是要我等價償還,叫你……”

蘇稚杳倏地在他臂彎裡轉過身,掌心疊著,一把捂住他嘴:“我沒說!”

賀司嶼眼裡帶著笑意。

他也想不到自己都這年紀了,一場戀愛談得,還得這麼規矩。

賀司嶼將她的手慢慢拉下去,深深看了她一眼:“和我說說,你對婚姻有什麼想法?”

忽然說起正經話。

蘇稚杳懵住,眼睫扇動兩下,見他問得認真,她漸漸跟著嚴肅了幾分。

反問他:“你呢?”

“那天說過了。”

昏暗的光線裡,他們對上彼此的目光。

他的麵容在暗處朦朧又迷人,低低的嗓音仿佛被夜色同化,顯得格外深情。

“開始了,就是決定要走到最後。”賀司嶼靜靜看著她,說:“和你。”

他的承諾哪怕已經聽過一遍,蘇稚杳心還是不由自主怦動,暗吸口氣,終於將今晚介懷的事問出口:“紀老說,你是不婚主義?”

“那是過去。”他說。

她望著他,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

賀司嶼繼續補充:“你勾引我之前。”

舊事重提,蘇稚杳理虧,支支吾吾著嘴硬:“才不是勾引,我隻是想和你交朋友,是你自己想多了。”

找了個祖宗當女朋友,肯定得讓著。

賀司嶼滿眼笑意:“嗯,人都是你的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又在逗她趣。

蘇稚杳抿抿唇,人還靠在他懷裡,但不和他說話了。

靜默片刻,賀司嶼忽然低低一句:“我和你媽媽說的,都是真話。”

蘇稚杳頓了下,小聲:“我沒懷疑……”

他似乎是遲疑了幾秒,才開口說:“適合你的男孩子有很多,比我年輕,比我溫柔,比我能給你安穩的生活,遇到更好的,想離開,我放你走。”

蘇稚杳愣了好一會兒。

“我們難道不是正經戀愛嗎?”

“當然是。”

“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稚杳蹙眉看住他,悶悶道:“一邊問我對婚姻的想法,一邊把我往外推。”

賀司嶼眸光微爍:“不是把你往外推……”

不等他說完,蘇稚杳就出聲打斷,語氣有些不悅:“你這跟圈子裡那些臭男人有什麼區彆?怎麼玩都無所謂,就是給不起婚姻。”

沒料到她會這麼想。

賀司嶼肅容:“杳杳,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了?你不過就是換了個好聽的說法!”她扯著哽住的喉嚨,幾乎是吼出聲。

蘇稚杳當時聽不進去他話,心中萬千情緒起伏著,她以為已經熬過去了,他們可以義無反顧相愛,卻發現那三年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從一開始在機場,他就沒想和她重逢。

後來演奏會,也是她追出去找的他,他自己都說了,假如她不堅持,他沒打算和她回到過去。

現在總算又在一起,戀愛沒談上幾個月,他又反反複複向她聲明,她有拋棄他的權利。

好像無論她表明多少次心意,都撫不平他心上那道凸起的舊傷疤,一個圓,隻有她在奔跑著靠近他,他卻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他們不該是這樣的。

一個人跑也是會心累的。

蘇稚杳眼睛裡泛起水光。

見她要哭,賀司嶼伸手去抱她,蘇稚杳賭氣,甩開他胳膊,扭頭就去拉車門。

握住門把的瞬間,她停住,背對著他忍了下眼淚。

“你說得對。”蘇稚杳垂著眸,聲腔微微哽著:“很多人比你好,如果是要結婚,很多人都比你合適。”

雖然是他自己給出的承諾,但聽到她說出來,不得不承認,賀司嶼心臟還是刺痛了下。

有些事情無法改變。

就像他是賀司嶼,他活在世上一天,就可能出現第二個羅西家族,假如重蹈覆轍,他有再深的愛意都無以為繼。

所以他才那麼說,怕自己再連累她。

當然,前提是她真的有了更好的依靠對象,如果她有了,那他便終生不娶,這樣若有萬一,也方便她隨時回到他身邊。

他將一切都考慮周全了,就如三年前,他被管製前,他為她安排好了所有退路。

唯一沒考慮到的,是這姑娘錯解了他用意。

四周靜得厲害。

賀司嶼抬起手,想要哄哄她。

掌心懸在她發頂上方,還沒落下去,女孩子的聲音先響起,腔調寂寂的,含著輕微鼻音。

“但沒有人比你更愛我了……”

車門砰響一聲,她一走,車裡瞬間空空蕩蕩的。

賀司嶼孤身隻影坐著,想著她最後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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