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奶鹽 茶暖不思 9474 字 6個月前

那一疊照片都裝進相冊,四個人定格在鏡頭裡的笑容在時間裡成了永恒。

那個黃昏,書房是油彩暗紅的畫。

地毯上,穿真絲睡裙的女孩子依偎在男人懷裡,男人嗓音溫啞,很低地哼著歌,掌心輕輕拍著她背,仿佛是在哄小朋友睡覺。

從落地窗斜照進的最後一道夕陽,像輕薄的錦緞,披在他們身上。

世界寧靜得隻聽得見他清唱的歌。

還有小肥貓偶爾發出的一聲慵懶的喵嗚。

他給她唱《歲月如歌》,說“當世事再沒完美,可遠在歲月如歌中找你”,思緒裡反複著的,卻都是她唱的那句,“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懷裡的人抱起來柔若無骨的感覺。

賀司嶼低頭,看到她闔著眼,格外溫靜。

事實上,他是個悲觀的人,一身傷痕在過去裡沉浮,就像眼盲者從沒想過天還會亮,但因為她,他突然對未來有了強烈的**。

雖然說過,他們之間要如何,都由她做主,但他忽然對等這個字有些耐心不足。

賀司嶼柔聲喚她:“杳杳。”

天暗了,當時的氣氛催人欲睡,蘇稚杳半夢半醒間,軟著鼻音“嗯”聲回應。

四周靜著,在她快要再睡過去的時候,他開了口,狀似不經意一提,又發人深思。

“我不小了。”

蘇稚杳當時困得不想說話,迷迷糊糊抱緊了他腰,臉頰在他胸膛蹭了兩下,口齒含糊,很敷衍地哄他:“知道了知道了,不嫌棄你……”

賀司嶼頓兩秒,笑了。

這姑娘怎麼這麼遲鈍,完全沒懂他意思。

他歎了口氣,輕輕撫她的發,想著,還是得尋個機會,好好說。

-

清晨,賀司嶼醒時,蘇稚杳還睡得沉。

小姑娘很貪戀他的體溫,睡覺喜歡抱住他,頭枕著他胳膊,不過睡著後,她通常又要嫌他身體熱,翻身背過去。等她自己背過去了,他才會輕輕把手臂從她腦袋下抽出來,改為後擁她的姿勢。

但昨夜,蘇稚杳枕了他一晚上,特彆黏人,他胳膊一動,她就皺起眉,嗚嗚哼哼的,睡夢裡悶出不滿的聲,他隻能任她枕著。

一覺睡醒,她還是壓著他上臂的姿勢。

賀司嶼沒有直接抽手,先低頭,雙唇落到她額頭,吻了一吻,剛睡醒的嗓音自然沙啞,很輕地叫了她一聲“寶貝”。

窗外陽光刺眼,蘇稚杳眼睛不適應光亮,臉往下埋到他身前,鼻腔“嗯”出嬌嗲的聲。

他摸摸她頭發:“我要去公司了。”

她懶洋洋地又嗯了聲,還困著,不願睜眼,仰起臉,盲尋到他下巴,親了一下後,腦袋從他胳膊上移下去,埋進被窩裡。

嬌成這樣。

賀司嶼笑了下,這姑娘做什麼他似乎都很受用,沒吵她,給她掖好被子,他動作輕緩地離開。

車子開往賀氏總部。

賀司嶼闔目靠在後座,右肩臂僵脹,神經隱隱作痛,他不適地微微蹙眉,抬起胳膊活動了兩下。

副駕駛座,徐界看了眼中控後視鏡,很有眼力見地問:“先生不舒服嗎?我叫醫生過來給您看看。”

“不用。”賀司嶼隔著西服捏了捏右臂,鼻息淡淡的:“應該隻是壓到了。”

徐界下意識想問被什麼壓到,話到嘴邊及時反應過來,昨晚那位到港區找他了。

小情侶睡個覺,還能被什麼壓到。

徐界心照不宣,悄悄露出欣慰的表情,他也算是見證這兩人走過了這麼些年,回憶過去,再看看當下,能深刻感受到命運的神奇。

“蘇小姐知道得心疼了,您還是做個按摩理療吧,見效快。”徐界接著問:“上午會議結束,我約老中醫到辦公室?”

賀司嶼扯了下唇角。

他這特助也是越來越會變通了,知道勸他勸不動,但提那姑娘肯定管用。

賀司嶼沒有多言,“嗯”了聲。

他左手肘支到窗邊,拇指壓在臉側,食指和中指抵住額,看著外麵的景物飛逝。

靜默半晌,他垂下眼睫,突然問了句:“GRAFF近期有無待拍的鑽石,要品質最好的。”

徐界愣了一下:“您是要……”

賀司嶼說:“我需要定製一枚女士鑽戒。”

跟了他這麼長時間,要是聽見“女士鑽戒”這四個字,還不能悟到他用意,徐界這麼多年算是白乾了。

驚詫之餘,徐界眼裡笑意漸起,為兩人的好事:“明白,我這就去聯係,您幾時要?”

賀司嶼食指指尖在額上慢慢點了幾下,似乎是在心裡盤算合適的日子。

最後他說:“儘快。”

臨近午間,徐界帶著老中醫到辦公室。

賀司嶼靠在沙發,脫了西服外套和馬甲,襯衫解開,脫下半邊袖,一身中式單排扣老衫的老先生指法精準地按壓在他肩臂穴位,問他感覺。

“這樣有無痛感?”

“有。”

徐界立在旁邊,委婉做解釋:“我們先生可能是近日工作過勞,傷了肩臂,老先生,您看嚴重嗎?”

老中醫是個明白人,將徐界一瞅,也不客氣:“中醫有個說法,叫‘不通則痛’,痛是氣道不通達,長時間受壓,導致血液受阻,局部肌肉損傷。”

徐界被懟得一啞,收聲無言。

老中醫從藥箱裡翻出一瓶活絡的藥油,倒到手心搓熱,抹到賀司嶼肩臂,用穴位按摩的手法替他舒筋。

一邊說道:“先生這是太慣著夫人了。”

賀司嶼細細品了品夫人這個稱呼,輕勾了下唇。

反倒是徐界開始尷尬,他就多餘為老板的麵子糊弄人老前輩,訕笑道:“白老先生不愧是白藺藥堂創始人,看得就是準。”

老中醫提醒:“要和夫人講講。”

“先生同夫人感情好。”徐界笑說。

老中醫眉頭一下皺得很深:“偶爾沒問題,這日子久了,夜夜壓著,老了是要留病根的。”

徐界頷首一笑,這回沒再接話了。

換彆的姑娘還好說,可那位蘇小姐,老板已經縱容到無法無天了,彆說枕個胳膊,她就是要壓著他心臟睡,他都樂意得很。

“好,我會同她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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