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大為和裡奧悄悄豎起耳朵,想要探聽老板八卦的心情高漲。
不過蘇稚杳沒堅持兩分鐘就破功了。
小茸看到微博上賀氏總部聲明的熱搜,神情從好奇到匪夷所思,再到無比震驚,馬上拿給蘇稚杳看。
賀氏總部的聲明內容清晰明了。
【有關“‘賀晉’先生犯重大貪汙罪入獄”一事,本司始終遵照法律判決,認為重複澄清多此一舉,但近年來,虛假不實言論在社會持續發酵,經內部商議,決定於今日公開事實原委。
本司現聲明如下:
1、當年死於意外火災者係賀晉先生,賀朝先生作為孿生兄弟,頂替親兄冒名上位二十餘年,毫無人道。
2、賀晉先生亡故並非意外,乃賀朝先生蓄謀殘忍將其殺害,當年被賀朝先生收買的警員及法醫現均已伏法。
3、經查明,賀朝先生冒名期間,多次使用暴力強迫手段,使得陳憐女士患上嚴重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賀朝先生惡貫滿盈,賀司嶼先生將已本人名義上訴,繼續追咎其故意殺人罪及強.奸罪……】
圖片是多張輔證的判決書以及相關鑒定證明。
賀氏總部的聲明發出沒多久,在熱搜榜上,詞條已經是爆的狀態,評論區和小茸的反應一樣震駭不已。
這個反轉太驚人,你以為的冷血動物不是冷血動物,當年被賀司嶼親手送進監獄的,不是他父親,竟然是殺害他父親的凶手。
靜止幾十年的風吹過,拂去塵埃,黑白自現,終於重見一地清白。
看著手機屏幕,蘇稚杳先驚後喜,眼底笑意漸濃,引得小茸一陣困惑。
“……杳杳,賀老板這麼慘,你怎麼這麼開心啊?”小茸迷惑撓頭。
“沒人再誤會他,當然開心了。”蘇稚杳低著頭,一通電話回撥過去,同時笑眯眯地說:“我男朋友就是最好的。”
小茸:“……”
幾分鐘前還不要理人家,說他不聽話來著。
後座的大為和裡奧耳朵默默收回去,沒聽到老板八卦,還被狗糧噎住,潑了一臉檸檬水。
電話接通,蘇稚杳立刻換上小女生嬌和嗲的語氣:“我剛結束。”
她聲音嬌滴滴的,黏人得很,想想就知道是看到了聲明,心裡愉悅,又不想說不出來。
賀司嶼心照不宣,也就不講明。
他輕笑問她:“吃飯了麼?”
“沒有,現在去。”蘇稚杳軟聲說,格外溫順:“你在哪兒呢?”
梨花木打造的書房裡,古式吊燈通亮。
賀司嶼西服外套掛在椅背,身上配套的襯衫馬甲很顯斯文,皮質袖箍勒出他手臂硬實的肌理,成熟老派,又無形中帶出絲絲澀氣。
二窈乖順地蹲在桌麵,厚絨的尾巴一揚一揚,歪著腦袋看他,他坐在書桌前,手機舉在耳邊,麵前放著隻絲絨戒盒,裡麵躺著兩顆光澤純淨迷人的鑽石,一顆藍的,一顆紅的。
戒盒捏在指尖,舉到眼前,他目光透過金絲眼鏡薄薄的鏡片,細細端詳裡麵的鑽石。
“家裡。”他回答,聲線柔和。
二窈很有靈性地跟著“喵”了一聲。
電話裡的女孩子笑聲清越:“真的在家,我聽見妹妹的聲音了。”
“我還能騙你麼?”
“那誰知道呢……”她故意說。
他唇角輕翹:“我定了一家海景餐廳,菜品口味乏善可陳,能看到整片維港的風景,你願意的話,情人節的晚餐,我們就在那裡。”
她低咳,故作猶豫,然後勉勉強強答應。
賀司嶼笑,戒盒擱回桌麵,抬手撫著二窈毛茸茸的腦袋,慢悠悠地說:“我等你。”
那晚蘇稚杳沒有直接回梵璽,而是先去了趟購物中心,她戴著貝雷帽和墨鏡,讓小茸陪著,悄悄逛了幾家高端珠寶首飾專賣店。
玻璃展櫃裡那款貂蟬玫瑰樣式的煙紫色男款玫瑰胸針,蘇稚杳一眼鐘意。
她買下來,叫店員包裝好,準備當做賀司嶼的生日禮物。
“愛有天意”主題音樂節開幕就在情人節當天,蘇稚杳作為嘉賓,開幕演出彈奏了《少女的祈禱》和《秋日私語》等經典浪漫的鋼琴曲,現場反響熱烈,全程都在歡呼著“小貂蟬”。
當事人卻無心虛榮。
做足表麵功夫後,一下台,蘇稚杳就匆匆去換掉禮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去往機場。
下午六點,飛機抵達港區。
蘇稚杳沒有讓賀司嶼來接,餐廳在公司和機場之間,他往返不方便,她下了飛機,直接讓司機開去他定的餐廳。
路上,蘇稚杳壓抑不住雀躍,照照小鏡子檢查妝容,又去望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還是嫌太慢,百無聊賴,摸出手機給賀司嶼打電話。
接到她的來電時,賀司嶼剛處理完工作,拿起桌麵的戒盒放進西服內口袋,再抱起那束新鮮的貂蟬玫瑰和一份文件袋,兩指擰了下領結,走出辦公室。
褲袋裡手機振動,他另一隻手接通電話,舉到耳旁聽。
女孩子溫甜的聲音響起:“賀司嶼,我在路上了。”
出電梯,賀司嶼大步邁開,有經過的員工向他問好,他可有可無地點頭,對電話裡的人說:“我馬上過去。”
“你還沒出發?”
“處理了點工作。”
她碎碎念了幾句,聽不清在說什麼,最後哼聲道:“還說等我呢,約會自己先遲到。”
他倒是笑了:“是誰告訴我,她的航班七點才到?”
“那我記錯了嘛……”她的不占理隻有兩秒,緊接著就底氣十足:“你現在是在怪我嗎?”
“不敢。”賀司嶼笑著,走到停車庫,那台LykanHypersport停在那裡,今晚他自己開車。
車庫裡很安靜,無人來往。
卻不知從何處出現一人,迎麵走過來,帽子口罩到衣服,全身的黑,男子頭低著,帽簷遮住雙眼,走近了仿佛也沒看見他。
賀司嶼講著電話,沒分心,擦肩而過的瞬間,不經意瞥見男子衣袖下閃過反光。
他眉心一跳,迅速做出反應,男子同時亮出匕首,驀地朝他狠狠砍過去。
賀司嶼悶哼。
那束貂蟬玫瑰和文件袋啪嗒一下掉落在地,濺起微塵,低飽和度的奧斯汀卷邊花瓣凋零了幾片,沒有規律地灑開。
賀司嶼左肩失力下沉,左手垂著微微發顫,鮮血從手背汨汨淌出,彙聚到指尖,一滴一滴落下,暈染開,將淺紫色的玫瑰和文件袋浸得血跡斑駁。
他喘著氣,眼皮抬起來,那雙眼冰冷如刃,周身氣場陰沉又駭人。
男子顯然被他盯得心悸,不由後退半步。
手機裡響起女孩子乾淨輕柔的聲音。
“賀司嶼,你怎麼了?”
賀司嶼喉結滑動,慢慢直起腰背。
“沒事。”他穩住氣息,語氣不露聲色,聽不出半分異樣,溫聲說:“我這不遠,自己開車過去很快,等我。”
“嗯,你慢點兒開。”
“好。”
賀司嶼放下手機,深潭般的黑眸眯起。
男子握緊匕首,防衛並隨時進攻的架勢,察覺到來自他危險的信號,他豁出去了似的,猛地再持刀砍過去。
……
餐廳坐落在維多利亞港海麵,三百六十度玻璃全景,可一覽維多利亞港璀璨的夜景,和海麵波光粼粼的的藍,氛圍浪漫,很適合約會。
車子停靠時,天暗下,海麵和天際呈現靛藍色。
司機拉開後座車門,蘇稚杳矮身出來,小羊皮短靴奶油白,往上是細直的長腿,一身淺色套裝裙,裸粉色格外溫柔甜美,長發彆在耳後,玫瑰金耳墜隨著她動作輕輕晃動。
不知為何,分明是情人節,餐廳門口卻顯得異常冷清,彆說情侶了,客人都看不見。
蘇稚杳正奇怪,前台的接待生迎上來,十分熱情:“蘇小姐,歡迎光臨,您這邊請。”
在接待生的帶領下,蘇稚杳進到餐廳裡,通高闊敞的全景玻璃大廳,餐桌全都移走了,隻風景最佳的靠窗位留了一張。
中央有穿長裙禮服的女人在拉小提琴,旁邊的男人抱著大提琴,投入地持弓合奏,餐廳在偏暗的燈光裡,洋溢著羅曼蒂克風情。
蘇稚杳在餐桌前坐下,忍不住問:“沒其他客人嗎?”
接待生為她倒茶,笑說:“賀先生包場了,今晚餐廳隻為您二位服務。”
蘇稚杳訝異,隨後抿唇笑下,點點頭。
她托著腮,望著落地窗外維港的夜景,過去一段時間,估摸著他快到了,她拿出包裡的小鏡子,整理了下頭發,又補了點唇膏,指腹壓在唇上輕輕暈開。
然後又無事可做了。
他在開車,蘇稚杳不是很想催,可又過去不知多久,還是不見他人,她終於坐不住,撥過去電話。
那邊一直是忙音,無人接聽。
蘇稚杳蹙眉,越來越不安,心跳開始打鼓,她左思右想,去找了徐界,徐界的電話倒是很快接通。
她眼睛亮起,有了希望:“徐特助,賀司嶼的手機怎麼打不通,他和你在一塊兒嗎?”
徐界言辭閃爍:“先生他……”
他半晌說不完整,遠處隱約響起有人叫醫生的聲音,蘇稚杳敏銳地捕捉到:“你在醫院?”
徐界遮遮掩掩沒回應。
蘇稚杳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心一緊,屏息問:“他也在嗎?在哪個醫院?”
“蘇小姐,您在餐廳等候片刻,我稍等回複您。”徐界避重就輕回答。
蘇稚杳直覺出事了,驀地起身走出餐廳,吩咐司機送自己去附近最大的醫院。
徐界掛斷電話,回身繼續和警員交接。
出警的警員調出身份信息:“徐助,持刀的這人叫陳彧,你認識嗎?與賀先生有無私仇?”
徐界看了眼照片,依稀回想起這名字:“很多年前,跟蹤過蘇稚杳小姐的私生飯,好像就叫這個,他是京市藝術學院畢業的嗎?”
“沒錯。”
“那就是了。”
警員詳細了解情況後說:“他被刀子捅到腹部出血,正在手術,應該沒生命危險,等我們做了傷情鑒定會依法處置,賀先生的傷怎麼樣?”
徐界微笑回答:“手背割了一刀,還好傷口不深,沒傷到骨頭。”
“那就好,有需要警署再聯係你。”
“辛苦。”
警員離開後,徐界走進醫院獨立休息室,醫生已經為賀司嶼做完清創和消毒,賀司嶼左手纏著白紗布,從沙發起身,垂眼看了眼身上皺亂的西服,皺起眉。
“立刻送套乾淨的衣服過來。”賀司嶼看著自己的左手,傷在這裡遮擋不住,他眉眼皺得更深:“再給我隻手套。”
徐界先是應聲明白,再道:“先生,方才蘇小姐來電話了。”
賀司嶼頓了頓,沉聲說:“彆告訴她,同她說我這就過去。”
徐界欲言又止。
不多時便有人送過來一套西服和一雙皮手套,賀司嶼換上後,走出休息室,吩咐徐界安排司機送他去餐廳。
約會遲到這麼久,出醫院的路上,他都在想要怎麼哄她。
結果還沒走出這棟樓,經過手術區,賀司嶼就不可思議地看見了她。
她蹲在手術室門口,抱著雙腿抽抽噎噎地在哭,奔跑過,頭發淩亂散著,奶白色的小羊皮短靴臟兮兮的。
徐界也驚詫住了:“蘇小姐……”
話沒說完,身邊的人立刻越過,朝那處大步邁了過去。
賀司嶼握住她胳膊,將人從地上拉起來,見她滿麵淚痕,妝都哭得花亂,他繃住臉:“怎麼沒在餐廳,跑這來了?”
蘇稚杳隔著淚霧,錯愕地望著他,遲遲做不出反應,她看了看手術中的標誌,又看了看麵前突然出現的男人。
懵住良久,她才終於稍微穩住情緒,哽咽出聲:“裡、裡麵的……不是你?”
賀司嶼一時無言,想教育她亂跑,張開卻是失笑出聲:“以為是我在手術,所以自己蹲在這裡哭成這樣?”
蘇稚杳害怕得四分五裂的心臟,漸漸拚合,她慢慢緩過來,舒下一口深氣,心放下了,但委屈的感覺上來了。
她嘴唇顫抖著,眼眶又濕了,抬手一下一下地拍打在他的胸口:“你不是說過來很快嗎?不是讓我等你嗎?你為什麼在醫院?賀司嶼你騙人,你騙我!”
剛經曆大起大落,她情緒有些失控,賀司嶼右手攬住她背,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緊緊抱住。
“對不起。”
他撫著她的頭發,嗓音低啞,說的卻是:“要送你的花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