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 / 2)

奶鹽 茶暖不思 17979 字 3個月前

心情愉悅了,今晚的餐品都格外美味。

香檳的酒味並不濃鬱,含在舌尖會有淡淡的甜香,喝下去沒有感覺,蘇稚杳不知不覺就喝掉了小半瓶。

餐後甜點是特製的海鹽椰奶聖特羅佩撻,是蘇稚杳最愛吃的口味。

她吃東西很斯文,小口小口地,不發出一點聲音,咽下最後一口甜點後,她放下銀叉。

“吃飽啦。”

聲音很綿,酥酥的,透著乖巧,聽起來嗓子像是被香檳酒泡得軟了。

賀司嶼抿了口茶,抬眸去看她,果真見她睫毛虛斂著,眼神迷離,腮幫燙出一抹酡紅。

他神情凝重:“醉了?”

“沒有啊,我才喝了……”她醉醺醺地歪了下臉,掰著手指頭,朝他比了個四:“杯。”

都胡言亂語不靈光了,看來醉得不輕。

賀司嶼歎口氣。

情人節,外麵又有煙花,蘇稚杳跑過去貼到窗前,滿眼憧憬:“賀司嶼!”

賀司嶼應聲走過去,扶住她栽歪的身子:“我們去外麵走走,清醒一下,回來我有事要和你說。”

“喔。”她笑眯眯:“那我想放煙花。”

她喝醉,完全是狀況之外,用餐時他都在思考要說的話,餐廳垂下的幕簾後,是他托人布置的求婚現場。

滿室都是今早剛空運到的玫瑰花,花海中一隻巨大的兔子玩偶,他覺得她應該會喜歡。

求婚這種事情,是要鄭重些,但賀司嶼沒有喊周逸他們過來活躍氛圍,隻想和她私下兩個人。

儘管彼此的感情到今天,無可懷疑,他依舊不想當眾給她壓力,哪怕一絲道德束縛。

婚禮應當盛大,但求婚不能,四下無人處,單獨聽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意願,是對一個女孩子最基本的尊重。

但又怕她怪他敷衍,於是選擇了包下這裡。

誰承想他在為求婚心情緊張,期間偶爾走神,她就把自己喝到暈乎。

她不清醒,這婚也沒法求。

賀司嶼隻能帶她到外麵走走。

他們在餐廳外的玻璃長廊散步,蘇稚杳想放煙花,拉著賀司嶼去到天台,餐廳的天台沒有開發,隻壁邊拖下一隻老舊的鎢絲燈泡,燈芯亮度微弱,橘光半明半暗。

幾盆綠植和花卉被丟棄在四周自生自滅,卻不見打蔫,意外長得很好。

餐廳負責人給他們送來仙女棒和幾支落地煙花,說女孩子都愛這兩個,一個是拿在手裡的,另一種叫鐵樹銀花,放在地麵上點燃,它會像噴泉一樣迸射星光。

四周昏暗,仙女棒的星火異常明亮。

蘇稚杳指尖捏著一支,醉上頭的人容易興奮,她雀躍地揮舞著,轉了個圈,長發和裙子旋開漂亮的弧度。

賀司嶼在一旁看她玩,不經意彎唇。

“今天開心麼?”

“特彆開心!”蘇稚杳笑得雙眼都眯起來,指向地上的“鐵樹銀花”,自然而然撒嬌的語氣:“賀司嶼我想看那個——”

天台空間很大,落地煙花放到安全距離,賀司嶼半蹲下身,“哢嗒”一聲彈開金屬打火機,一簇焰火躥出,湊近引火線。

點著後,他起身回頭。

香檳起了後勁,蘇稚杳站不住,蹲到地上,雙手捧著臉,朦朧的視線裡,男人一身西服挺闊,身形優越頎長。

夜色太黑,看不清臉,隻有模糊的輪廓。

這畫麵似曾相識,蘇稚杳恍惚想起在紐約彆墅初見那夜,他勾握著槍的身影輪廓。

引火線燃到底。

刹那間,“鐵樹銀花”在他身後劈裡啪啦響起,星火迸濺,像有千萬隻仙女棒同時綻放。

星光乍現,一片閃亮刺眼。

他寬肩窄腰的輪廓瞬間被映得清晰,畫麵迷人。

蘇稚杳望見他西褲下一雙長腿,皮鞋踩著濺落的星光,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她不由失神。

因為他,她也曾愛上《聖經》,書裡說,我見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虛空,都是捕風。

於是他們說,愛如捕風。

分開那年,她時常想著這句悲觀的話落淚,是的,愛如捕風,他們都沒有抓住。

可又想起,《聖經》裡也說過。

——愛是恒久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看著他從光中走來,突然恍如隔世,她隱約聽見了宿命的回響。

他在麵前蹲下,背後耀眼,下著星光雨。

四目相對,霎時間,她感覺到時光被一股力往回拉扯,凡是過往,都在眼前逆時針飛速倒退。

——杳杳,我在,隨叫隨到。

——為什麼不行?隻要你要,隻要我有。

——我愛你。我說……我愛你。

——杳杳,我根本放不下你。

——這些年,過得好麼?

——杳杳,你還年輕,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既然喜歡,招惹了就彆半途而廢……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釣到了。

——你對彆的男人,也這麼主動?

——又想犯什麼壞?

……

——蘇小姐說讓我娶她。

……

初見時他那一聲槍響,像是擊中了她,讓她倒進萬丈紅塵裡。

見她迷蒙著眼,發呆的模樣有點可愛,賀司嶼就沒說話,隻是瞧著她笑。

蘇稚杳慢慢眨了幾下眼,突然出聲:“賀司嶼,你說。”

這話沒頭沒尾。

當她酣醉,賀司嶼好笑:“嗯?”

她眼裡染著醉意,在縹緲中凝神盯住他:“你現在說,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賀司嶼微微愣了一下。

麵前的姑娘已經開始著急,小聲催促:“快說啊……”

賀司嶼一時分不清她是清醒的,還是在說糊塗話,或許她此刻根本想不明白自己這話意味著什麼,他不想她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答應。

可不想歸不想,他沒得選,也忍不住。

因為蘇稚杳不一會兒就惱了,嘀嘀咕咕地說了氣話:“現在不說,以後我就都不答應了!”

她晃著身子站起來,要走。

賀司嶼手快,起身握住她胳膊,一把拽她進了懷裡,精心籌劃,抵不過意外情動。

“次了。”

他滾燙的唇,壓著她耳朵,同樣沒頭沒尾。

這回輪到蘇稚杳犯懵:“……什麼?”

賀司嶼嗓音是克製不住的低啞:“你以前說,次患難與共的朋友,是一生的真情,世當珍惜。”

蘇稚杳睫毛扇動,蹭著他的襯衫領,在他的字字句句中,追憶起久遠的過去。

那是在維港飯店逢場作戲後的事,她想要他出麵解約,於是糾纏他。

給他發短信說,我們已經共患難過一次啦,刎頸之交進度33.33333%

這不過是微末的小插曲,如塵埃不起眼,他不提,她自己都忘了。

蘇稚杳輕聲:“這你都記得?”

賀司嶼笑了一下,沒解釋。

管製那年,他的手機雖在身邊,但沒有通話卡,彆墅裡所有信號都被要求屏蔽,短信自動緩存下和她的聊天記錄,他每天就一遍一遍地看,看了年,看不膩。

蘇稚杳還在介懷他剛剛的猶豫,從他懷裡仰起臉,故意找他茬:“怎麼就次了,不就兩次。”

維港飯店和博維雪山。

賀司嶼抬起白紗包紮的左手:“因為你傷的,不能算麼?”

蘇稚杳啞聲,想說他趁火打劫,可以看到他的手,心又難以自控地軟了。

扭捏片刻,她不情不願:“算也行吧……”

見他在笑,蘇稚杳惱羞地拍了下他胸膛:“你到底想說什麼?”

“想娶你,想和你結婚。”

他不再兜圈,定定凝住她雙眼,言語直白,口吻堅定,她措手不及怔住。

愣神的下一秒,他氣息沉沉地壓過去,驀地咬上她唇,她的嗚哼瞬間就被他吞入唇齒間,他含她下唇,水光盈盈,舌纏濃烈。

蘇稚杳本就半醉的大腦越發缺氧,雙手捏住他的西服,擰出厚褶。

就在她幾乎透不上氣時,他唇舌退開。

賀司嶼再去親她,做最後的溫存,唇沒有離遠,和她的唇似有若無碰著……聲音在喉結滾動了一道,溫情的,也愈發泛啞,繼續說完後半句。

“……想和你有個家。”

蘇稚杳微微喘著氣,他的熱息近在鼻端,她又開始昏昏沉沉,感覺心在發燙。

賀司嶼抵住她的額頭,認真望住她。

遠處的落地煙花不知何時殆儘,周圍靜下來,他柔啞的聲線很清楚:“和我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蘇稚杳凝神,輕輕呢喃:“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我想要終身的。”

他說,話音停頓,呼吸著,再慢慢鄭重地開口:“合法的。”

蘇稚杳心臟止不住悸動。

前麵她說,他現在說什麼她都答應,是醉意正上勁,此刻晚風吹得有清醒幾分,真聽見他親口說出那話,她反倒是了茫然住了,恍然如夢。

“合法的……”她自言自語重複。

他有著十二分的耐心,等她想清楚:“對,合法的。”

聽見他肯定的回答,蘇稚杳眼前起了霧氣,雙瞳閃著細細的水光,裡麵映著他的臉。

“我很確定我的心裡隻有你,過去、現在、未來……這麼好的女孩子,我應該珍惜,失去年,再錯過你我會後悔,我想和你結婚,你願意的話,我們儘快,如果不願意,晚點再結也沒有關係。”

賀司嶼深深望進她的眼:“我的意思是,賀司嶼非你不可。”

眼眶噙著淚,蘇稚杳視線越來越模糊,張了張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見他薄唇微動,出口的每個字都帶著訴不儘的柔情。

“除了你,他一無所有。”

在他低啞的聲音裡,她一滴眼淚滑下臉頰,落在他的西服上,不止是他,這麼多年,她也很想要有個家。

夜空飄起雪,大朵大朵地落,鎢絲燈泡昏暗的橘光裡,碎雪洋洋灑灑。

下雪了,他在雪裡對她告白。

這是人造雪,港區幾乎很難下雪,隻有他們分開第一年的聖誕夜,下過一場雪,像宿命般的奇跡。

蘇稚杳仰望天,雪絮漫天紛落。

——因為一下雪,賀司嶼就會出現。

她睫毛還是濕的,晶瑩的眼眸中漸漸漾開笑意,以及很多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深刻情緒。

再斂眸,看見麵前的男人從西服內口袋摸出一隻絲絨戒盒,曲腿低身,西褲下一條腿單膝跪到地。

蘇稚杳眼睫輕顫,屏住氣。

賀司嶼托著掀開蓋的戒盒,裡麵的鑽戒閃著光澤,這顆私人定製的鑽戒很特彆,戒爪做成了可撥動的款式,鑲嵌其中的鑽石,一麵是藍鑽,撥到另一麵是紅鑽。

前者寓意堅貞不渝,後者寓意無與倫比。

“杳杳,我想疼你一輩子。”

他以深情的目光注視著她,溫柔而篤定:“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