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司嶼笑了下,隻問:“失眠了?”
她“嗯”一聲。
他輕歎,無奈而縱容:“知道自己今晚睡不著,也不跟我回家。”
蘇稚杳輕輕回懟:“難道回去就能困了?”
賀司嶼故意繾綣著聲,牽引她回想刺激的畫麵:“每次做完你不是都睡得挺沉的?”
蘇稚杳臉一紅,不回他話。
他的音色不用刻意,稍微壓一壓聲,就能自帶上蠱惑的感覺:“想不想睡著?”
她腦子突然就不會轉了,他一問,她不由自主便乖乖回答:“想……”
賀司嶼輕笑,似乎是對她的溫順很滿意。
夜色濃濃,臥室昏靜,蘇稚杳裹在被褥裡,耳畔,他的指令在手機裡響起:“手指放上去。”
蘇稚杳屏息:“乾嘛……”
他沒說,隻輕哄的口吻:“聽話。”
預感到他所想,蘇稚杳咬了下唇,頓時覺得口乾舌燥:“不要……好那個。”
“哪個?”他問。
扭捏片刻,她聲音弱到聽不清,說了個騷字,隨即想起之前醉酒,就是這樣被他哄騙過一回,她立刻羞恥低嗔:“賀司嶼你帶壞我。”
他語氣很輕,曖昧得就像正擁著她,在枕邊咬她耳朵:“沒事的,隻騷給我看。”
蘇稚杳自己都不曉得那晚是怎麼開始的,他在電話裡用儘了十二分的耐心,一邊哄著她教她做,一邊啞聲誇獎她。
說寶貝很乖,又誇她叫聲好聽,仿佛當時正揉著她頭,誇獎她表現很棒,乖孩子會得到獎勵。
她大約是被誇昏了頭,暈乎乎地,眼前水光朦朧,他說什麼她都無意識照做。
不知何時睡過去,翌日睜開眼,躺著床上懵了足足五分鐘,蘇稚杳才漸漸攏回思緒,清醒想起昨晚那通phonesex.
她雙頰一下子熱得像高燒,驀地扯被子蓋住臉,臊得不行。
壞透了。
賀司嶼壞透了!
她心裡正羞怨,房門敲響三聲,邱意濃的聲音溫柔響起:“杳杳,造型師到了,該起床化妝了哦。”
今天婚禮,她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蘇稚杳回神,馬上坐起,應聲:“起了——”
港區有三種婚禮儀式,第一種是在婚姻登記處的禮堂,由登記官主持,第二種是在擁有政府批準的教堂,由符合資格的神職人員主持,最後一種可以是在港區任意地點,由婚禮監禮人主持。
婚姻登記處的禮堂舉辦相比不太正式,但蘇稚杳也不是很想在港區鬨得太轟動,於是婚禮就定在教堂。
金色的大教堂,從外部的草坪到內部,一路玫瑰盛開,華麗的巴洛克風格被襯得越□□漫明快,殿內的廊柱浮雕和壁畫格外壯觀。
殿堂裡塔高高聳入雲,通徑很深,因太過寬敞,空無一人便顯得十分安靜。
水晶高跟鞋踩在瓷磚麵,慢一聲慢一聲地,發出淺淺的脆響,蘇稚杳拎著婚紗蓬裙,裙擺大拖尾拖在身後,從殿堂門口往深處走進去。
儘頭的舞台擺有一架白色鋼琴。陽光滲透彩繪玻璃花窗,透明的光束照在鋼琴周身。
蘇稚杳整理婚紗,在光裡坐下。
她提前過來,還沒到儀式的時間門,獨自在鋼琴前靜坐著,過去十分鐘左右,殿堂外麵傳來鬨騰的聲音,顯然是那人到了。
蘇稚杳掐著時間門,佩戴薄紗手套的纖細雙手抬起,輕輕落到黑白琴鍵上。
教堂外部,草坪碧綠,嬌豔的玫瑰栽種遍地,金色教堂和紅玫瑰元素天生般配,交融在一起,神聖和浪漫相得益彰。
賀司嶼一襲正裝現身。
高定西服耀黑色,麵料由羊絨和絲綢製成,格外服帖,勾出他長腿窄腰的優越身形,白襯衫收在西褲腰帶裡,領帶和馬甲都是搭配過的,袖扣及胸針的寶石在陽光下閃著光澤。
他到時,賓客都在草坪。
因與邱意濃的關係,賀司嶼的祖父自覺回避,隻以長輩的身份讓人給蘇稚杳這個孫媳婦送來紅包和所謂見麵禮,沒有出席現場。
除此之外兩人最親近的人都到場了,唯一遺憾的是喬漪因身體缺席,孟禹自然也沒有來,不過可喜的是,喬漪在英國的治療很順利。
賓客於門口站成兩列,等在教堂外。
賀司嶼走過,接受每個人的祝福。
徐界、小茸、大為和裡奧,四個人站在最前端拍手,徐界還算穩重的,其他三個壓不住歡喜,雀躍得快要跳起來。
賀司嶼點頭示意,過去與Saria和Zane擁抱,他們高興地用蹩腳的中文,感慨有情人終成眷屬,李成閔用同樣蹩腳的中文糾正他們的發音,遭到陸森一陣嫌棄。
經過周逸那群人。
周逸先五體投地興奮叫喚說,司嶼哥今天這一身簡直迷倒萬千少女,帥得沒天理啊!
其他幾個跟著就喊,司嶼哥這張臉哪天不是在禍害小姑娘。
賀司嶼睨了眼過去,哂笑,隨他們鬨。
盛牧辭雙手抄著褲袋,勾著調侃的笑,京腔拖著痞勁:“咱們京市最難追的妹妹都被你娶回家了,可以啊老賀。”
說著伸出一隻手,往賀司嶼肩上砸了一拳。
宋黎挽著他胳膊,聞言不樂意了,替姐妹說話:“怎麼就不能是杳杳優秀,討人喜歡呢?”
“我就說說,寶寶,這你也要怪我?”盛牧辭裝得還挺委屈:“行,老公不如小姐妹親。”
宋黎欲言又止,又得哄他了。
賀司嶼抬了下眉骨,淺笑:“嫂子在理。”
話落,他就被盛牧辭趕走。
邱意濃和張處長是婚禮的見證人,和他們打過招呼後,賀司嶼向邱意濃討人。
他回首,深邃的眼神掃了圈眾人,玩笑的語氣問:“都這麼神秘,把我的新娘藏哪了?”
邱意濃瞅著他,忍不住想笑:“急什麼,你是沒杳杳活不下去了?”
賀司嶼一臉正經,配合她話:“昨晚差點去您家拐人。”
“在裡麵在裡麵。”邱意濃哭笑不得:“我還能不還你?”
賀司嶼翹起薄唇。
這時,殿內隱約傳出鋼琴聲,朦朦朧朧的,在微風中搖曳著溫柔的節奏。
賀司嶼眉眼一動,望進深不見底的大殿,預感到什麼。
在邱意濃的示意下,賀司嶼抬步走入。
過了兩扇敞開的大門,在鋼琴曲的伴奏下,一道歌聲緩緩響起,聲音乾淨得,仿佛是從聖潔的天堂而來的天籟之音。
“IfIhadtolivemy lifewithoutyounearme,
(如果我的生活裡沒有你,)
Thedayswouldallbeempty,
(光陰虛度,)
Thenightswouldseemsolong……
(長夜漫漫……)”
賀司嶼一步步通向深處,怕驚擾這一刻的氛圍,他走得很慢,皮鞋在瓷磚麵踏得很輕。
女孩子清越而溫甜的聲音還在繼續,漸漸清晰。
“Holdmenow,
(抱緊我,)
touow,
(輕撫我,)
Idontwannalivewithoutyou……
(我的生活不能沒有你……)”
距離三五米遠的地方,賀司嶼在她的歌聲中站定,望見舞台中央的人,他凝神靜氣,屏住了呼吸。
她坐在鋼琴前,白紗手套下纖細的手指在琴鍵上起落,長發編起,發上一頂華麗耀眼的鑽石皇冠。
穿著那套定製的純手工刺繡抹胸式婚紗,蕾絲花瓣網紗蓬起,雪白的長拖尾一圈布滿鑽石,奢華閃爍。
彩繪玻璃窗外折入的那束光,照在她身上,臉蛋,天鵝頸,肩骨到細臂,都呈現肌膚瑩白透亮的光澤。
她在光裡如天使降臨。
出現不為彆的,隻為拯救他。
那一瞬,這首歌的旋律也到達高.潮,她卷翹的長睫揚起,眼裡漾著清澈的笑意,望住他,溫柔而深情地唱著。
“Nothingsgonnagemyloveforyou,
(沒有什麼能夠改變我對你的愛,)
YououghtatoknowbynowhowmuchIloveyou,
(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愛你,)
Ohingyou besureof,
(有件事你可以確信,)
Ineveraskformorethanyourlove……
(我要的隻是你的愛……)”
賀司嶼靜靜和她對望著,定在原地。
遇見她之前,他從沒想過破碎的人生還能圓滿,因此畫麵太美好,美好得不可思議,讓他突然懷疑眼前所見的真實性,懷疑這樣的完美是不是真的屬於他。
可她甜甜一笑,對他唱道——
“Illbethereforyouifyoushouldneedme,
(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一直都在。)
Youdonthavegeathing,
(你不需要改變什麼)
Iloveyoujustthewayyouare……
(我喜歡現在的你……)”
他被喚醒,如夢初覺。
前所未有的感受,原來第一眼看到鐘意的女孩子為自己穿上婚紗,是這樣的體驗。
就像虔誠一生的信徒,見到上帝,如願以償。
賀司嶼凝著她,倏地笑了,眼眸泛起絲紅。
這首歌唱到結尾,絲滑的鋼琴聲在她指尖落下最後一節尾音,直至散去,空曠的殿堂重新靜下來。
蘇稚杳沉浸片刻,抬起頭,見幾步開外的男人還站在那裡,半晌沒反應。
出於昨晚的羞澀,她掐著軟綿綿的調子,情不自禁嬌嗔:“你怎麼還不過來?”
賀司嶼深深看著她,眼裡笑意濃了,雙眼那一圈紅得更明顯。
走到她麵前,他朝她伸出手。
蘇稚杳重新笑起來,將手放到他掌心,由他帶著自己起身,笑盈盈地問他:“好聽嗎?”
他忽然間門說不出話,隻笑著“嗯”了聲。
蘇稚杳發現他眼眶裡都是紅的,仰著頭,一臉心疼:“你是昨晚沒睡好,還是……要哭了?”
賀司嶼笑得更深,沒回答,牽住她的手,抬到唇邊,虔誠地吻到她手背。
一瞬不瞬看住她的眼睛:“謝謝你。”
蘇稚杳睫毛一下一下扇動著。
他嗓音透著一點啞,眼底情愫泛濫,接著說:“謝謝你願意嫁給我,願意一直陪在我身邊。”
知道他走到今天,經曆過多少痛苦,於是蘇稚杳的眼睛不自覺也跟著有了熱意。
蘇稚杳濕潤著雙眼一笑,齒貝潔白:“這首歌叫《Nothing’sgonnagemyloveforyou》。”
我對你的愛矢誌不渝。
“想起來還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蘇稚杳輕聲,表達自己唱這首歌給聽他的用意:“但又怕突然這麼說,太淡了……”
賀司嶼滿眼都是她:“你說的,我都信。”
“真的嗎?”蘇稚杳眼睛彎得月牙,故意反問他。
他笑,伸出左手到她眼前,腕表往上挪了下,露出一截腕骨。
曾經那裡刺著Tartarus,拉丁文裡的地獄。
重逢後他洗掉了,任由淡淡的疤痕浮出。
蘇稚杳驚訝地發現,現在他的腕部傷疤蓋去,有了一個新的刺青。
Teamoinmundo.
“你什麼時候去紋的?”蘇稚杳詫異過後,自己先反應到,肯定是她不在港區的那幾天。
她換了個問題:“這也是拉丁語?是什麼意思?”
賀司嶼笑而不語,先牽著她走出去。
婚禮儀式在聖殿舉行。
那天,莊嚴金色殿堂,賓客落坐,邱意濃旁邊空著一個席位,座位上貼著周宗彥的名字,仿佛他始終都沒有離開過。
得到婚姻登記處授權的神職人員在禮台前主持這場婚禮。
主婚人莊重地宣讀證婚詞。
問他們,你願意接受賀司嶼先生/蘇稚杳小姐作為你合法丈夫/妻子……從今以後愛著他/她……忠誠對待他/她嗎?
蘇稚杳笑望他,回答,Yes,Ido.
賀司嶼也回答,Yes,Ido。
和她相視著,他眼底笑意暖了幾分,繼續說:“與有榮焉,是我高攀。”
在這個浪漫而神聖的婚禮中,他們對著法律宣誓,交換婚戒,擬結婚通知書上簽下姓名,在登記官的見證下,通知書變更為結婚證書。
主婚人點頭微笑:“我宣布,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掌聲久久不息,席位的賓客都開始起哄。
賀司嶼一隻手攬在蘇稚杳的腰,一隻手輕捧住她側臉,看見她害羞又溫順的目光,他眼裡壓不住笑意,低頭,柔柔地吻到她的唇。
今天,他們正式成為合法夫妻。
他沒有說。
Teamoinmundo.
意思是,我愛你,在人間門。
靈魂若有歸宿,那一定是有你的地方,對你的愛欲就是我的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