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謀劃(1 / 2)

商嬋嬋本拿了詩集要走,到底心中一動, 又扭頭回來了。因對茯苓道:“我要跟林姐姐說說悄悄話。”

茯苓笑著應了, 與雪雁兩個離了屋裡,一並連小宮女也都帶了下去。

商嬋嬋眨了眨眼:“林姐姐, 我問你件事, 你可彆惱。”

黛玉正在執筆為她圈下一本要背的詩, 隻漫不經心道:“有話你說便是,我惱你作甚?”

商嬋嬋語出驚人:“林姐姐想過自己的婚事嗎?”

黛玉手一抖, 落了一滴墨在書上, 因嗔道:“你今兒說起胡話來了!還好這就我們兩人, 否則叫人聽了去,吳夫子定要罰你抄書的。”

商嬋嬋湊過來:“就是因為隻我們兩個, 我才問的。我賭咒這隻是咱們之間的私話如何?”然後觀察著黛玉的臉色道:“我瞧史太君的意思, 倒想姐姐嫁進榮國府……”

黛玉早已斬斷與榮國府的情分, 不管是賈母還是寶玉, 對她來說如今就是尋常親戚。

然而商嬋嬋這裡並不知道。原著給她的影響實在太大,以至於這件事始終是她的心病,生恐黛玉還記掛著賈寶玉那塊頑石。

若是旁人問這麼一句, 黛玉指定惱了。

但這些日子處下來,她也明白商嬋嬋倒是一心為她, 於是直接道:“那外祖母也隻能想想罷了。莫說爹爹絕不會同意,便是我自己,難道願意再回去過從前的日子?”

寶玉是個憐香惜玉愛重女孩的人,但黛玉自問, 如今卻根本不需要他來憐,那隻憑他嗬護彆的姊妹去吧。

商嬋嬋心裡大石落地,麵上露出喜色來:“既如此可是再好不過了。”

於是越發走近了拉著黛玉問道:“那姐姐想尋個什麼樣的夫君?”

黛玉白玉一樣的臉頰上頓時一片緋紅,隻道:“我私下跟你說句貼心話,你倒越發胡鬨起來了。”

然後不由她再說,隻道:“除了那詩集,我桌上有一本字帖,你也拿了去,每日描上十張來我瞧。看你還有沒有這些古怪的心思!”

商嬋嬋發問不成,反得了一堆功課,於是隻得苦著臉來黛玉桌上取字帖。

誰知隨手一翻,居然看到一張詩稿,起頭兩句便是:“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心中大驚,連忙抽了出來,果然是那首《葬花吟》,上頭還落著早已乾涸的淚痕。

於是連忙拿了問黛玉:“林姐姐怎麼做此不詳之語?”

黛玉見了倒一怔:“你怎麼將它翻了出來。”

如是接過來看了看:“這還是上回我從榮國府回來,因哭的久了,睡得也不安穩,於是便做了個夢,夢見許多榮國府之事。醒來卻都記不清了,隻覺得心裡發酸,忍不住落淚,倒寫了這首詩出來。”

“本擱在家裡,誰知父親偶然見了,心中不受用,隻連連囑咐我不要多思多慮,做此悲切之語。我又不舍得燒了它,便帶進宮來擱在案上,偏又叫你瞧見了問。”

商嬋嬋雖然經曆過穿越這樣的神異旅程,但她從不將這世界的神鬼當一回事——就算要敬慕鬼神,她也該拜穿越大神才是。

此方世界的太虛幻境,號稱各司中貯藏普天下所有女子過去未來的簿冊,卻也不當有她這個世外之人的。她才不入那薄命司,更不是這世上的癡男怨女。

且商嬋嬋偏不信這世上有不能更改的命運,何況到了今日,黛玉已然與書中所曆截然不同,便是再有夢境所擾又能如何,也不過是一夢一詩罷了!

因而商嬋嬋隻說:“林大人說的是,姐姐斷不可做這些悲切之語,尤其還有,斷不能再掉淚了。”

黛玉忽然一笑,促狹道:“你倒是會勸我,等來日作詩,急的哭出來的必然不是我。”

商嬋嬋:……

如今且將承恩公府與黛玉嬋嬋兩邊都放下,隻說柳貴妃母子。

柳貴妃這些日子過的頗為鬱鬱,自打年前被大長公主打了臉,這都過了多久,皇上對她還是沒有恢複往日的濃寵,隻讓她傷心不已。

其實這是柳貴妃自己看不破。

對皇上這樣的男人來說,權利才是唯一真愛。首先得醒掌天下權,然後醉臥美人膝才有意義。

且在他看來,自己給了愛妾貴妃這等四妃之首的位子,已經是無上榮寵了,以貴妃的出身,還要求什麼呢。

誰知她居然不安分守己,反而要生出事端來,害得皇上自家也跟著丟臉,當然叫皇上不滿。隻不過多年舊愛,一時割舍不下罷了。

關於帝寵之事皇後就看得很破,如今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趁著貴妃在皇上麵前落寞,皇後已經在著手選秀之事了,隻待來年就為皇上廣擇名門淑女——現成的理由就在這裡,如今宮裡無論是貴妃還是賢妃,在出身上實在差些。

待到時候宮裡的新人如同禦花園的花朵一樣新鮮嬌嫩,皇上對柳貴妃的心自然就更淡了。

如今柳貴妃雖不知道皇後的打算,但隻瞧皇上這些日子的態度,就夠她發愁的了。

不比皇後有個好母家,她唯一有的隻是帝寵。

此時她看著坐在下首的兒子,歎氣道:“好在你父皇還是看重你,沒有叫我牽累了。”

二皇子皺眉道:“看重我?父皇年後就屢屢帶著大哥往勤政殿或禦書房去,與那些重臣們一同議事,母妃可曾見我去過一回?再這樣下去,我還拿什麼與大哥爭?”

柳貴妃疑道:“你父皇前些日子不還誇了你的功課,並禦筆寫了一聯題與你?”

二皇子更為煩躁:“那不過是書房裡的營生。三弟是個寡淡人不出頭,四弟六弟更是隻求無錯。而那位嫡出的五皇子隻會惹是生非,這才顯出我來。哪裡算什麼能為。”

“大哥那裡卻剛領了父皇一件好差事:山東有一位大儒天下遊學,如今正到了京城。父皇也曾聽過他的名聲,便叫大哥去安排此事,請他入朝為官。一旦成了,大哥便又有了個舉薦賢臣的名聲!可見父皇偏心。”

柳貴妃也一籌莫展:她的能力都在後宮爭寵上,說起前朝的事可謂兩眼一抹黑。

二皇子坐在當地思慮片刻,忽然就笑了。

“母妃方才倒是提醒了我,父皇可不是親提禦筆給我寫了一聯題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