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背鍋(1 / 2)

且說盧禦史被免官之後, 皇上心頭大快,幾乎處於一種看什麼都順眼的狀態。

這日下朝後,皇上信步來到昭陽殿中,正巧見到皇後在親手為五皇子裁製寢衣。

不免搖頭笑道:“皇後果然是慈母。隻是你如今母儀天下, 還親手做這些活,可見對讓兒還是溺愛了些。”

皇後忙起身來迎,口角含笑, 嗔道:“聖上這樣說, 臣妾可不能認——今兒臣妾在鳳景宮中還見母後親手下廚, 給聖上做了一味荷花酥呢。”

誰的兒子誰疼,皇後哪裡肯背這個溺愛的鍋。

皇上不由撫掌大笑:“朕多見皇後溫惠端良之態, 這般神色卻是許久未見了。”

然後便大刀闊斧地坐下來,接過宮女遞上的茶喝了一口:“朕兒時便喜歡這荷花酥, 覺得又好看又好吃。然父皇並不喜我們兄弟吃甜食,隻說男兒家嗜甜, 必是心意軟弱之輩。”

皇上語氣淡了下來,帶著些許不滿之意:“如今朕手握乾坤,然還是不能隨心暢意,想吃一道點心都得顧慮父皇的看法。還得母後親手做了送過去才得吃幾塊。”

太後親手所做, 皇上為表孝道, 自然也要用些,太上皇那裡也就沒彆的話了。

謝皇後就將手輕輕覆在皇上的手上,安慰道:“這些年都過來了。皇上,您如今已經是九五之尊了。”

皇上反握了她的手, 夫妻兩人默默坐了一會。

這對天下間最尊貴的夫妻,在這冬日夜晚彼此對坐,各有感慨。

皇上心道:結縭二十餘載,朕也寵愛過許多女人,然她們都漸漸失寵,許多更消失在王府與後宮中,連麵目都十分模糊。

這麼多女人裡,唯有正妻謝氏,在平日裡,可以對朕自稱一句“我”,到底是與旁人不同的。

而皇後心中想的卻是:一世夫妻,做到最尊貴的份上,也不過是同床異夢,各有憂慮,更甚至彼此算計。

好在玉兒不必再過跟我一樣的一輩子。

皇上並不知皇後所想,在他心中,謝氏是最合宜不過的正妻。

此時他側首看謝皇後,隻見她眼角也有了細細的紋路,再不是當年紅燭下嬌俏柔婉的少女。

這些年,她為他生兒育女,一路陪著他走過許多風雨如晦的日子。

為此,她甚至失去了他們唯一的女兒。

皇上心中一動,忽然開口道:“你不是極喜歡林如海的女兒,要認作義女嗎?你著欽天監定個日子吧。”也算做一種補償。

皇後心內冷笑,麵上卻露出感激的神色,語氣和緩,一一道來。

“雖說咱們皇家不論輩分,但商大公子到底是皇上的親表弟,臣妾再認了玉兒做義女,還是有些不妥的。”

“且臣妾叫了宮中掌管史書的女吏來,翻閱舊例:帝後所收的義女,大多是忠臣良將的遺孤,因年幼失怙才鞠養在宮中,再不然就是節烈貞孝的女子,記做義女以彰皇家之德。”

這些就不必接進宮中養著了:但凡能驚動天下的節烈貞孝,多半已經死透了,皇家就負責給個名聲。

皇後溫婉含笑:“可現在林大人還在呢,且就這一個掌上明珠,咱們總不好奪了人家的獨女,反上了咱們皇室的玉牒。”

“所以臣妾想著,隻心裡有就是了,來日我能以長輩的身份主持這孩子的及笄禮,也算是圓滿。”

因覷著皇上神色和悅,皇後便起身行禮道:“臣妾疼愛林姑娘之心,與親生女兒無異。所以雖認不得義女,也請皇上賞她一個縣主之位,成全了臣妾的私心吧。”

說完眼圈就紅了。

皇上哪裡不明白皇後的心結,此時一手托起皇後:“你放心,朕許了你就是。你也不必再擔憂,林氏女若嫁了旁人家朕也不好說,但進了保寧侯府必不會受委屈的。”

皇後這才一笑:“若不是嫁了聖上的表弟,臣妾也不會失了認義女的機會,到時皇上必要許臣妾替她選個好封號才是。”

皇上頜首答應下來,然後便示意皇後入座,兩人就兒女之事繼續閒談。

皇後知道現正處在分封諸王的關鍵時候,許多話題都是不能碰的,於是隻挑些五皇子的趣事來說。

果然皇上眉目放鬆了些,因聽到五皇子他們還去禍害各色禽類,不由想起商嬋嬋來:“朕原聽母後說,這位小表妹是個最孱弱內向的,如今也叫讓兒和荔容兩個帶壞了。”

又笑道:“母後和保寧侯這樣疼愛她,不知日後許到哪戶人家才放心。”

“朕記得她剛出生沒兩年,舅舅就與朕私下說,女兒打小生的弱,日後也不準備將她嫁到高門大戶裡去受拘束,準備下嫁以求自在呢。”

“正好他今年主持春闈,等殿試後說不得能來個榜下捉婿,挑中個好兒郎呢。”

謝皇後垂首不語,隻是含笑,心中卻道:不好意思,現在已經是我們家的了。

不比商馳和黛玉之事能過明路,目前商謝兩家聯姻之事,卻隻在彼此默契中。

起碼大皇子做太子前,並不預備叫皇上知道,免得叫皇上以為兩家早早聯合起來,謀求太子之位。

雖然這確實是事實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