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翎鄭重道:“再不能告訴彆人。”
又指了指窗外:“你放心,令兄嫂現在也不在,不會聽見我們說話。”
商嬋嬋把玩著手裡的簪子,側頭笑了笑:“謝翎,死對我來說不是可怕的事情,甚至跟任何人都不同,死對我來說,都不是件陌生的事情。”
“你記著這點,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我當然不懂行軍打仗的事兒,但不管是一年、三年還是十年,你隻管打你的仗,京中的事情,交給我吧。”
謝翎喉間微微一動,就要說話。
商嬋嬋一笑,將簪首上的玉兔按在他唇上:“我從前呆著的世界,跟你們這兒不同。”
“我們講究的是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你不必說你要照顧我這些話了。”
“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謝翎望著她的眼睛,心道:你又有什麼辦法呢。
時也命也。
不管你所說的那個國家是怎麼樣的,但在本朝,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像你這樣未出閣的女兒家,能提前問問你對自己婚事的想法,都是保寧侯疼你逾甚。
換了彆的人家,也就是通知姑娘一聲,好壞都憑天罷了。
你說京中交給你,我怎麼能叫你一個女孩子去爭這些。
謝翎隻覺得心中酸楚。
她到底不是這裡的人,說話行事都出人意料,所以才這樣異想天開。
待日後,太後娘娘和保寧侯爺,自然有法子讓她屈服。
然見她神色,謝翎終是不忍心說出口。
商嬋嬋仿佛一點也不想聽他說話,自顧自說完,就站起身道:“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謝翎隻覺得腳下如同踩著雲,都不知怎樣走出來的。
他一貫話少,話多的幾次,還都犯錯。
於是索性從頭到尾都在聽商嬋嬋說,一句話也不舍得漏下。
要是無緣,這也就是兩人此生最後一次單獨說話了。
商馳與黛玉從窗中看見他出來,便也走出來,手裡那拿著那一遝紙頁。
商馳神色肅然:“你覺得,嬋嬋從前病症就是這離魂症?”
謝翎頜首:“是。”
他交給商馳的,是一些醫者的手記、藥方,另有許多民間的奇聞記錄。
這裡麵,有的人有名有姓,身份可考,有的隻是一段口耳相傳的故事。
但他們的共同點都是:大病之後性情大變,有些還突然懂了些從前不會的學識,說一些奇怪的話。
連藏地那一位大病後會背《格薩爾王詩》的小僧人也被他放了進來。
謝翎道:“我聽說她幼年常不開口說話,後來一場大病後,才改了性情。”
商馳點頭:“是,八歲前,我與妹妹說過話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彆說我們父子幾人,便是母親,都很難跟她說一句話。”
謝翎心中這才大石落地:他素知商馳是個聰慧至極的人。
謝翎想著:商嬋嬋能在他麵前露出尾巴,說不定在家裡也會露出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破綻。
他不能將她一個人孤孤單單撇在京城,什麼都不為她做。
於是謝翎搜集了許多類似的情況,來混淆商馳。
便是來日,商嬋嬋再有什麼驚人的言行舉動。謝翎也希望商馳第一時間想到是她離魂症發作。
謝翎作為外人,從一開始遇到的商嬋嬋就是這一個。
那無論她是自己口中的什麼“穿越者”也好,還是他從前以為的兔子精也罷。
謝翎自認都能接受。
但他將心比心,也明白,保寧侯府上下估計接受不了,自己的血親內裡已經換了一個人。
謝翎都不敢想,如果他們發現真相,會怎麼對商嬋嬋。
從前他覺得過不了兩年,兩人就要大婚,到時住在承恩公府,他自會為她遮掩。
可現在,婚事難定,他又要出京。
那麼不得不為她打算清楚,替她做一做鋪墊,不要叫旁人疑心到借屍還魂的事情上去。
此時聽商馳過去對妹妹也十分陌生,便放下心來。
隻躬身行禮,懇切道:“大哥,我問過太醫院了,她這樣的病症生怕受刺激。”
“我有一事拜托你。她畢竟是內宅女兒,要是來日我出了什麼意外,你們能瞞著她就瞞著她吧。”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