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允神情一震,許意此時的笑容,仿佛冬日裡的驕陽一般,照暖了他的心間,照亮了醫院的走道,好像也照出了一條回家的路,他到底忍不住說一句:“好,晚上見。”
“不能食言喔。”許意笑著說。
“不能食言。”賀允答應著。
許意這才轉彎離開。
賀允麵上淡淡的笑容斂去,他依舊看著許意離開的方向,直到耳邊響起護士提醒手術的聲音,他才走進病房,透過窗戶看一眼樓下玩耍的尤加,聽了聽尤加的小奶音,接著轉身走向費斯等醫生。
費斯說:“賀允,要手術了。”
賀允點點頭。
費斯又說:“我們現在去手術基因室。”
賀允再次點了點頭:“嗯。”
他跟著費斯進行全身消毒之後,來到手術基因室。
手術基因室是由白色和金屬色構成,處處透著機械的冰冷感,連空氣都是乾淨清冷的。
賀允走到最中央的基因膠囊艙前,查看了四周的情況,轉頭看一眼費斯等醫生,他們互相點點頭。
基因膠囊艙打開,賀允緩緩躺了進去,慢慢閉上眼睛,微顫的睫毛在眼窩投下了一抹暗影,耳邊響著許意的話“賀允,晚上見”“不能食言喔”。
他的眼角微微濕潤,在冷白的手術燈下閃爍著點點的光芒,仿佛裡麵藏著各種不舍一般。
費斯鄭重地說:“賀允,你曾經為我做過基因手術,這次換我給你做,我會儘畢生最大的努力救你。”
賀允沒說什麼。
基因膠囊艙慢慢關閉。
整個基因膠囊艙看上去像一個特大號膠囊藥丸。
費斯等醫生已經穿好的特質的基因手術,一起圍向基因膠囊艙,進行手術。
與此同時,剛剛坐進考場的許意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慌,沒著沒落的,額頭上也開始冒汗。
“這位園長,你沒事兒吧?”監考官過來詢問。
“沒事兒。”許意回答。
監考官見許意年輕又好看,忍不住又多問一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要看一下醫生沒有?”
許意並沒有感覺到身體不舒服,回答:“不是。”
“那就是太緊張了。”
“嗯。”許意輕輕點頭。
監考官以為許意是因為考試而緊張,安慰說:“不要緊張,深呼吸,平常心考試就行了。”
“謝謝。”許意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監考官這才離開。
許意則開始深呼吸,不要擔心,不要緊張,賀允說了“晚上見”,就一定可以“晚上見”的,他努力平撫自己的情緒,一直到試卷發了下來。
滿卷的文字他都認識,湊在一起他卻不知道什麼意思。
他又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慢慢摒棄那些雜念,投入到考試中去。
這份試卷上包含兩個科目,選擇題目、填空題、判斷題、連線題、解析題和附加題都有,體量十分大,考試時間直接為三個小時,這麼長的時間也是為了考驗各個園長的耐力。
前來考試的園長都不是一般的園長,所以整個大考場裡,大家都和許意一樣,奮筆疾書,一起坐到了最後一刻。
三個小時結束,許意交了試卷。
這時候已經到了中午,他不知道賀允手術怎麼樣,也不敢發信息回去,就和其他園長一樣,到考場裡的食堂吃一頓不鹹不淡的午飯。
飯後他坐在考場的一隅,看著手腕上的光腦,期望賀允發一條文字信息,或者郎哲發一條,哪怕隻有“醒了”兩個字也可以了。
他等到了下午的考試時間到,光腦裡都是靜悄悄的,他關閉光腦,走進考場接著第二輪的考試。
第二輪考試時間加長為四個小時。
許意手握著筆不停地在寫,在寫的時候,他的大腦中都是題目,一旦大腦閒下來想的都是賀允。
賀允手術怎麼樣了?
賀允手術結束了嗎?
賀允醒了嗎?
賀允現在在乾什麼……等等。
他多次控製自己的情緒,在這四個小時裡,考驗不僅僅是他的知識量和耐力,也是他情緒的把控能力。
他終於壓住內心的緊張、不安和壓力,完成了第二輪所有筆試題目,並且穩穩地待住了四個小時。
試卷一交,他立刻坐上星艦飛回中心醫院。
一路上他的心砰砰狂跳,幾乎要跳出心臟,他明明可以發個視頻或者信息給郎哲,提前知道賀允的情況。
可是他不敢。
可是他怕。
不好的回複會令他沒有勇氣去麵對。
他要自己看一看結果,於是硬是忍著心裡的焦灼來到了中心醫院,飛快地跑向電梯,跑到他早上走過的走道。
今天早上他就是站在這個位置,看到賀允站在房門口衝他微笑,給他許諾,此時卻空無一人。
他疾步跑進病房裡,不敢大聲說話,就在心裡喊著賀允的名字,一進病房就看到病床上空空如也。
他轉身推開衛生間浴室和小房間的門,到處都沒有賀允的身影。
這時候護士走了進來:“許園長。”
許意跑的太久,臉上身上都是汗,微微喘息著問:“賀允呢?”
護士回答:“賀醫生還在手術基因室。”
“手術還沒有做好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