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四五十米寬,七八裡長。
差十分鐘不到十點,紅色吉普車穩穩停在沙灘上。
江應天下車,長身鶴立於側。
他視線從紅毯兩側眾人言笑晏晏的麵容上掃過,落到紅毯儘頭的白色八角亭台上。
自上飄落而至的紅色花瓣兒和在微風中輕輕飄蕩的白色長幔,讓背對著他的那道纖細身影若隱若現。
江應天醉於眼前景色,直到胸口一陣窒息的痛感傳來,才發覺自己甚至忘了呼吸。
“傻了?”
難得看好友這副“傻樣”,沈玨往江父江母那過去時,壓著笑往他肩上給了一拳,“還不快過去。”
江應天回神。
方才看著十幾米遠外的那道身影,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輕柔舒緩的音樂聲起,他在溢滿祝福的掌聲裡,沿著被白色玫瑰和淡紅色滿天星簇擁著的紅毯,一步步,一步步,走到紅毯儘頭的亭台上。
始終背對著他的女孩子終於轉身。
魚尾式的長裙擺,在她腳邊開出一朵花。
即便隔著一層白色頭紗,江應天亦輕易瞧見徐煙已然紅了的眼眶。
他凝著她,嘴邊溫柔的揚起一抹笑。
江應天同徐煙四目相對著,低低輕歎,“你好美。”
足以讓他傾心生生世世。
……
蒲韜上前,將手裡的繡球花,遞到徐煙麵前。
柔柔輕道,“白首齊眉,鴛鴦比翼。”
徐煙將花接到手裡,眼裡淚花閃著。
想回她一句“謝謝媽媽”,可嘴唇翕動,詞不成話。
蒲韜眼眶泛紅,笑著輕握了握她捧著花束的手。
另一側在今天兼職“攝影師”的徐千影紅著眼眶將這一幕定格下來。
等蒲韜回到原位,懷蓮莫雙手緊緊握著一個紅木檀盒走到兩人中間。
她將徐煙手在掌心裡握了又握,方才滿眼不舍亦眼含寬心的將她手遞給江應天。
江應天手指修長,溫柔乾燥的掌心將徐煙牢牢握住。
“半餘年前你來百花莊園,同我請個認識煙煙的機會。”懷蓮莫看江應天,“藏品會那日,我瞧得出自己孫女對你的好感,原本該想也不想答應你。可因為擔心煙煙她…我還是等了一個星期才回複你。”
“你不知其中緣由,卻沒有絲毫不耐,始終謙卑、禮貌。”
“此後,你們訂婚、結婚…雖無因而至,卻也順理成章,瓜熟蒂落。”
“你們結婚以來,祖母似乎一直欠你一句謝謝,”懷蓮莫對江應天說,“謝謝你,將我孫兒放於心上,珍之重之。”
“祖母——”
江應天輕喚了聲,欲說什麼,被她輕搖頭打斷。
這都是她要說,該說的。
“祖母這一世,生離死彆見儘,”懷蓮莫聲音隱隱再壓不住波動,望向徐煙,啞聲道,“惟願我孫兒餘生平安、健康、幸福。”
她再陪不了她多少年,所以慶幸在她百年後的日子裡,會有這樣一個人可以一直陪著她。
紅木檀盒打開,兩枚設計精巧獨特的對戒在黑色軟絨布上並排擺著。
江應天見過對戒草圖,自知眼前婚戒是徐煙自己設計的。
他拿起那枚乍看平淡,隻簡簡單單一個戒圈上托著枚鑽石,可換個角度卻能清楚看到一株完整君子蘭模樣的女戒,輕輕套在徐煙無名指上。
“江應天此生能娶得徐煙為妻,才實屬三生有幸。今日於眾長輩前立誓,”他聲音柔的不可思議,“此後餘生,定同徐煙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徐煙隔著頭紗,紅著眼睛回看著江應天微笑,在他注視下拿起那枚男戒,亦慢慢套在他右手無名指上。
她原本滿腹的草稿,想對他說的話藏了一肚子,可此時嘴唇動了幾動,才終是說出來一句,“謝謝你。”
謝謝你,出現在我生命裡。
江應天懂她,卻也忍不住失笑。
瞅著她輕輕挑眉,“隻有這三個字?”
徐煙輕搖頭,可再看他半晌,話再說出來,還是三個字。
“我愛你。”
此後餘生,生生世世。她在心裡,默默補充著。
底下幾人沒忍住,啞然失笑。
徐煙亦因自己遠低於自己預想的失敗表現,羞窘紅了臉。
江應天伸手,將麵前的女孩子帶進懷裡。
偏頭笑著“警告”的看了眼好友。
沈玨不為所動,甚至曲指吹了聲口哨。
底下江文成攬著蒲韜,適時笑著開口,“禮成。”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在聲聲拍手,起哄聲裡。
江應天慢慢掀起徐煙麵前的白紗垂於身後,看著她早刻在他心尖上的麵容再次變得清晰。
徐煙抬頭的瞬間,江應天已然攬住她的腰,低頭深深親吻下去。
粉紅色的沙灘如夢如幻。
遠處碧藍長天下,海浪翻卷,聲聲悅耳纏綿。
這一天的海島一隅,有全世界最好的陽光。
和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
江應天和徐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