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清晨。
秦曉曉蘇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爬起床穿衣服。
收拾完,她吃了早飯後,前去上學。
走出家門, 街道一片空蕩, 沒有某個熟悉的身影在外等待。
秦曉曉移開探究的目光, 徑直朝學校的方向走。
路旁的海棠花盛開,粉白的花瓣在空氣中微微顫動。
秦曉曉聽見了風的聲音,感受到了少有的寧靜。
秦曉曉思緒飄飛,此刻,江璿大概在調養身體, 近期應該不會騷擾自己。說起來,之前在醫院, 她都那樣說江璿了,而對方似乎聽進去了,以後或許能收斂點吧。
人心最是不可掌握, 再怎麼想當然,也是無濟於事。
多次在江璿手上吃癟,秦曉曉意識到這點, 默默收回思緒,選擇時刻嚴陣以待,拿出麵對惡勢力的覺悟。
這樣想著, 秦曉曉走到教室。
此刻, 教室裡的人比上周少了大半。
按照平日裡對他們的理解, 秦曉曉斷定沒來的同學,是周日玩了個通宵,導致今天早上睡過頭。
雖然說未請假,曠課次數多了,將影響到畢業,但早上教這門課的老師性格佛係,對此通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懶得點名,因此被大家稱為老好人。
不過,林靈晴同學好像每天來得都很早。至少秦曉曉到教室的時候,都可以看見她坐在座位上。
“曉曉,早上好。”
林靈晴朝秦曉曉打招呼。
“早安。”秦曉曉坐到林靈晴身邊,接而將專業書和筆放桌上。
“昨晚睡得好嗎?”林靈晴找話題,笑盈盈地問。
秦曉曉淡淡道:“嗯,挺好。”
眼睛一睜一閉,就天亮了,日日如此,應該算是挺好。
“那就好。”
林靈晴轉動筆,圓珠筆在白皙纖細的指尖翩飛。
林靈晴垂頭注視課本,懶散道:“你最近有做奇怪的夢嗎?”
“沒有。”秦曉曉不假思索道。
她很久沒有做夢了,或者說,就算有夢,隔天起來也會忘得一乾二淨。
既然記不得,便說明不是重要的夢。
隻是,偶爾醒來後,她可以明確地感覺夢到了什麼,但是,不論如何,哪怕是夢裡的一個片段,也回想不起來。
拚命回憶,努力亦不過是白費,理應讓人鬱悶的。然而,秦曉曉心情意外的輕鬆,仿若不去想起才是最佳結局。
秦曉曉按了按眉心。
接而,她反問:“你呢?”
“我夢到了以前的事。”林靈晴說:“那是我小時候的故事。”
“哦?”秦曉曉順著話頭問。
“讀小學時,我中途轉學到這所城市,人生地不熟。有一次,我和父母走失了,隨後天上下起了傾盆大雨。”
林靈晴語調舒緩,音色猶如鋼琴奏出的優美樂曲,能牽引住他人的心神,沉浸進她所描繪的世界。
“大雨來得突然,路上的行人紛紛跑去避雨的地方,我隻能看到他們的腿,接著,不知是誰撞了我一下,我摔在地上。”
“那時候,我渾身濕透了,非常狼狽。”
“驟然間,雨停了。我抬頭一看,發現頭頂立著一把小紅傘。”
“傘的主人是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她溫柔地拉我起來,問我發生了什麼……最後,她到電話亭幫我報警,回來後,給我帶了一顆糖,安慰我警察馬上就到,彆害怕。”
“我向來好麵子,即便害怕,也不會對彆人說我害怕。但那會,我看著她,心裡未感受到一點害怕。”
“和慌亂的我不一樣,她真冷靜呢,遇到了突發事件,第一時間報警。”
“後來,在警察的幫助下,走失的我和父母會和。”
“告彆前,我問那個女孩的名字,對方卻笑著說‘做好事不留名’。”
“直到現在,我也還沒來得及感謝她……至少,要請她吃兩頓飯,否則我內心難安。結果,過了一學期,我轉學又回了原來的地方,沒可能見到她。”
林靈晴神情透出一絲失落,歎道:“那時發生的事我仍記在心裡,可是,對方好像早就忘記了。”
“她不是挾恩圖報的人,想來不會在意自己做的好事。”
最後一句話,林靈晴是看著秦曉曉說的。
不知為何,被對方清澈的眼睛注視,秦曉曉有種無所遁形之感。
如果沒有記錯,自己幼年的雨傘,就是紅色的。
不過,那把小雨傘壞掉了。
後來就找不到了。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此刻,老師走進教室。
教室安靜了稍許,繼而響起說話聲。老師抬了抬眼皮,冷淡地睨了他們一眼,沒有管束的意思。
秦曉曉望向講台,壓低聲音,猜想:“你轉學回來,是為了找她表示感謝嗎。”
退一步來講,林靈晴回憶錄中的女孩就是自己,秦曉曉過去助人為樂,不求回報,現在亦不要回報。
慎重起見,秦曉曉先是試探,確定對方如今是否還惦記著感謝她。
“你猜。”
林靈晴搪塞。
秦曉曉似是歎氣:“猜不到啊…”
然則,這話落到林靈晴耳中,在粉紅濾鏡作用下,她覺得秦曉曉的語氣更像嬌嗔,夾帶撒嬌意味。
“因為老家在這所城市,爺爺病重,需要人照顧。”林靈晴開口:“老人家一定不要保姆和護工照顧,說是想兒子了,爸爸近期剛好打算來這邊的他名下公司轉轉,順便陪爺爺。我也想爺爺了,就跟過來。”
實際上,林靈晴僅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沉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