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一開口,路夕就毫不留情地打斷道:“不是有事對我說嗎,不說我走了。”
“彆。”路建翔伸出手,但又怕他嫌棄自己,停在半空中道,“是、是這樣的,我聽律師說,我們的房子和車子都……”
“賣了。”路夕簡單地說。
“嗯,我知道。”路建翔像是有點難以啟齒,說,“之前你媽媽住的宅子,那個小洋房,你不是沒賣嗎。”
路夕看著他的眼睛,看得他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後麵的話他沒有接著說下去,但已經不言而喻。
路夕扯了扯嘴角,說:“想拿那棟宅子?不好意思,我也賣了。”
路建翔猛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那是……你媽媽的遺物,你說永遠不想讓彆人住進去的。”
路夕看著他,表情很決絕:“當你離開上海的那天,我就告訴自己,我爸媽都不在了,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謝謝我媽,還給我留了點能填補虧空的東西,否則我可能那一年就已經被抓進去了。”
路建翔的嘴唇簌簌發抖,張了半天,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挺好的,現在你有你的生活,我也還苟延殘喘地活著。”路夕冷冷地說,“到此為止吧,剩下的錢你自己還,我們以後不要再聯係了。”
“我……對不起,夕夕,爸爸是有苦衷的。我不能留在這裡,否則你弟……否則就完了。”路建翔的眼眶通紅。
從頭到尾,路夕都沒流過一滴眼淚。
最後,他在出門前說道:“你養育我十幾年,這兩年就當我回報你之前的恩情,雖然我是保姆帶大的,你也就儘過那麼幾個月的父親責任而已。”
從小路建翔就隻負責給錢、給錢、給錢。
他第一次去遊樂場,是保姆帶著去的。第一次換牙,是保姆幫著收起來的。
不過他小時候很聽話,以為是爸爸太忙了,每天很辛苦沒有時間陪自己玩。
他媽媽在世的時間不多,唯一教給他的就是溫柔。他覺得隻要自己溫柔待人,就能受到同等的對待。
但這一條並非對每個人都適用。
他從不懷疑路建翔愛他,可他現在也知道了,他是他愛的人當中,最底層的那一個。
“不再見了,爸爸。”他冷漠地關上門,身後傳來壓抑的哭聲。
他後悔嗎?也許吧。後悔這樣對待他。
不過,比起他的新家,他的家人來說,自己隻是塵埃裡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粒罷了。
他曾經很愛自己的父親,但當他認清這一切的時候,也隻能回報以同樣的絕情。
也許很多年以後,在他死後,路夕能再若無其事地提起這個人,提起他們那些少得可憐的回憶。
而絕不是現在。
他出門走了幾步,意外地看見賀鈞潮真的沒走遠,而是站在不遠處等著他。
“出去走走?”賀鈞潮看見他,立馬迎了上來。
路夕點了點頭,和他一起穿過走道,走到了落地窗外的露台上。
外麵陽光萬頃,草地散發著生意盎然的綠色,鼻端滿是青草的芬芳,不時有來去匆匆的群演和工作人員跑過去。
賀鈞潮一直在觀察他,並沒有開口詢問。
路夕看著豁然開朗的景色,心情也平複了很多,主動道:“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這麼平靜?”
賀鈞潮依舊看著他,沉默不語。
路夕站在屋簷下,光線在臉上映出一半,線條擦過優越的下頜線,卻似乎沒有融入到陽光之中。
“其實,你看到的很多事,隻是你以為而已。你真的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嗎?”路夕轉過頭,看向他道,“或許,我很冷血也說不定呢。”
他轉過來的瞬間,臉龐呈現出一種背光的美感,但那上麵的表情,讓賀鈞潮的心不緊不慢地被刺了一下。
賀鈞潮卻沒有給出他預料的反應,卻揚起唇角道:“那你了解我嗎?”
路夕眯了眯雙眼,他原本想借此給賀鈞潮一些暗示,直到剛才,賀鈞潮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他對自己有意思,路夕不是傻子,也不想裝傻。
但是這場遊戲,他玩不起。
然而,賀鈞潮根本不會按他設想的來,如果真被他問住,那就不是賀鈞潮了。
“不了解。”路夕冷下臉,漠然地說。
“那麼,你想不想了解一下呢?”賀鈞潮慢慢地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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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播頒獎典禮上,秦皓宇受邀出席。
坐在他旁邊的是一直和他打打鬨鬨的薛雲棋,他閒的沒事乾一直玩薛雲棋的袖扣。
助理在旁邊直翻白眼,連今晚的熱搜都給他想好了。
——#秦皓宇,多動症#。
他不僅玩過人家袖扣,還玩過頭發、領帶、耳釘。嗯,可以剪一個合集了。
然而,此刻傻樂嗬的秦皓宇,並不知道二十分鐘後,他會麵臨怎樣的質問。
後台記者采訪,有個娛記直接給他來了靈魂一擊。
“皓宇,請問你對路夕家公司欠光星兩億債務這件事怎麼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和他直接鬨掰的?”
秦皓宇看著鏡頭,一動不動,像呆住了一樣。隔了好幾秒,眼睛才緩緩地眨了下。
“皓宇?看你的樣子似乎很驚訝,能不能給點說法?”
“對不起,今天訪問到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