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夕看了他半晌。
一般這種時候,賀鈞潮已經做好了被他罵無聊和幼稚的準備,說不定還會收獲不屑的挑唇一笑。
但就在他做足了心理建設時,卻沒有等來對方的嘲諷。
路夕輕笑了一聲,彆開眼睛,不明情緒地道:“你說呢。”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細細的柳葉那麼撩人,卻又握不住地隨風飄走。
待他舉步走向門外後,賀鈞潮才反應過來,立即跟上道:“什麼叫我說啊,喂,問你話呢!”
晚上他們和一堆投資方吃飯,還有萬導以及副導演。
路夕望了望四周,卻沒看見關青。
“他還有另一場戲,趕進度去了。”賀鈞潮坐在他旁邊,說道。
路夕詫異道:“這算是……軋戲?”
賀鈞潮皺了皺眉,沒說話,但表情算是默認了。
路夕心裡挺震驚的,沒想到萬導會用一個軋戲的演員,即使他很出名,但也意味著這部電影他不能專心拍攝。
“導演在考慮換人,但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賀鈞潮說道,“這你不用管,就算是軋戲,關青也能做得好。”
路夕點了點頭,也知道自己八成是有希望了。
席間,他免不了喝了不少酒。
其實路夕的酒量一般,幾杯就上頭的那種,不過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意識還算清醒。
他喝酒有個特點,就是不上臉,看上去跟沒事兒人一樣,以至於大家都以為他沒醉。
直到上了車,賀鈞潮才發現不太對勁。
路夕把扣子扯開幾顆,癱在座椅,兩眼放空。
這是賀鈞潮第一次見他這麼懶散,平時他都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無神耷拉的眼皮,賀鈞潮好笑地放輕聲音道:“喝醉了?”
路夕張了張嘴,說:“我有點不太舒服,這裡。”
他伸手揉了揉肚子。
他開口時,賀鈞潮就意識到他已經不是醉了,可能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了。
正常的路夕哪裡會這樣說話,一字一頓,認認真真,像個幼稚園小朋友一樣,尾音還綿綿地拖長。
“哎呀,難受。”他揉了兩下,臉皺的更厲害。
賀鈞潮一下子就控製不住了,將手覆在他腹部道:“哪裡不舒服,是這裡嗎?”
他的手掌滾燙,隔著薄薄的襯衣,用巧勁按揉著。
路夕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像是被撓了肚皮的小貓咪。
他舔了舔水潤的嘴唇,散開的扣子下露出一小片潔白晶瑩的胸膛。
“嗯,輕點。”他閉上眼睛道。
連司機都沒忍住,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
這個聲調,這個語氣……略有點引人遐想。
賀鈞潮覺得口乾舌燥,車內的空調仿佛白開了,空氣惹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從吃飯的地方到住的地方,不過短短十幾分鐘,賀鈞潮的襯衣卻徹底汗濕了。
下車後,他想都沒想,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車是停在後門的,有直達電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這不是賀鈞潮第一次抱路夕,以前路夕腿受傷的時候,他半扶半抱地把他弄上舞台。
也正是因為那次,被公司狠批了一頓,勒令他們不準再有肢體接觸。
而今天,賀鈞潮發現手上的人甚至比以前更輕了,他抱得很高,讓路夕的頭靠在自己的脖頸間。
包裹著長腿的西褲從他手臂上垂落下來,無助的讓人心生虐.待傾向。
“我好像喝得有點多,麻煩你了。”路夕還在一本正經地念叨,隻是眼睛已經睜不開了,腦海裡一片天旋地轉。
賀鈞潮邊往房間走,邊道:“我是誰,嗯?”
“賀pd啊,我們要回去了嗎,我走不動了。”路夕抓著他的衣領,細白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還以為自己在走路呢。
賀鈞潮收緊了手臂,“叫我什麼?”
他一用力,路夕就覺得自己的腿和後背有點緊繃,喘不上氣地想起來稱呼的事:“啊,鈞潮。”
他略帶委屈的改口道,仿佛在指責他把自己弄疼了。
賀鈞潮哼了一聲,放鬆了雙臂,讓他鬆鬆地依偎在自己懷裡。
到房間後,他就將人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離開那具身體,他終於能順暢的呼吸了,儘管心臟還是快要衝出胸腔一樣在跳動。
他迅速去浴室衝了個冷水澡,拉到最冷的那一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身體裡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囂和渴望,折磨的他額角青筋亂跳。
不可以,真要做什麼你們的關係就毀了,他一遍遍地對自己說道。
他閉上眼睛,路夕的臉便揮之不去地眼前晃悠。
長長的睫毛,秀氣挺直的鼻梁,微微張開、帶著淡淡紅酒味道的雙唇。
他按不下心裡的火氣,將手放在了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