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個小時後,賀鈞潮終於擦著頭發出來了,臉上烏雲密布。
路夕已經清醒了不少,目光呆滯地坐在沙發上發呆。
賀鈞潮一看他這副樣子,心裡的鬱悶頓時煙消雲散,笑著走過去蹲下身道:“路小朋友,在想什麼呢?”
路夕眨巴了兩下眼睛,平日裡溫潤矜持的樣子全無。
他努力捋直舌頭道:“我渴了,想喝水。”
賀鈞潮這才自責地發現,自己連杯水都沒給他,忙起身從冰箱裡拿了瓶水來:“怎麼不叫我,自己在這裡坐了半天。”
“蘇姨說,爸爸工作的時候,不能打擾他。”路夕說,“這裡好像也有點陌生,我不太認得路。”
賀鈞潮的手一頓,意識到他大概是記憶錯亂了,以為這是在上海的家裡。
“不認識路,跟著我就好了。”他擰開瓶蓋,直接用手喂了點給路夕。
路夕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咂咂嘴道:“謝謝你啦,鈞潮。”
他神誌不清,也無法思考為什麼賀鈞潮會在他家裡。
賀鈞潮看了他一會兒,摸了摸他的發絲道:“睡覺吧,我陪著你,等你睡著了再走。”
路夕搖了搖頭。
“怎麼了,還不困嗎?”
他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固執地說:“不了,我要等爸爸回來。”
他的眼皮已經快黏在一起了,身子一歪一歪的。
賀鈞潮感覺自己的心像被重重地攥了一把,悶的難受。
他柔聲哄道:“彆等他了,和我一起不好嗎,我給你講故事聽,給你巧克力吃,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他說話的口氣,是專門哄小朋友的。
但喝醉的路夕卻剛好吃這套,睡眼朦朧地看著他道:“什麼故事啊,我想聽笛卡爾的故事可以嗎?”
賀鈞潮心想你媽的,一個三歲小朋友還要聽數學家的故事。
“好,想聽什麼都講給你聽,跟我來。”他起身,想把人帶到床上去。
路夕卻自動把自己歸類為小孩子,動作熟練地伸出雙臂要抱。
賀鈞潮:“……”
操,看來今天晚上,他得衝一晚冷水了。
還讓不讓人活了。
自己招惹的人,跪著也要抱起來,賀鈞潮隻好認命地把他抱上床,竭力不讓他貼到自己腰部以下的位置,避免被發現尷尬的變化。
路夕用被子把自己裹好,隻露出一個腦袋,看著他道:“開始吧。”
賀鈞潮黑著臉打開手機,百度笛卡爾的故事。
美好的夜晚,天邊懸掛著適合犯.罪的圓月,高檔酒店的床單上鋪滿玫瑰。
香檳在冰桶裡,套.子在抽屜裡,k.y等物一應俱全。
他卻要給路小朋友,講一個什麼該死的數學家的愛情傳奇。
賀鈞潮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蛋疼過。
隨著賀鈞潮念經似的聲音,路夕慢慢墜入睡眠。
他夢到了自己上小學的時候,因為錯過了家裡來接他的車,迷路走進了一條弄堂裡。
周圍黑漆漆的,還有小混混吐痰的聲音。
他背著小書包,手心裡全是汗。
九點多了,家裡卻沒有人來找他。
巷子裡仿佛藏著吃人的怪獸,專門吞食和家人走散的小朋友。
路夕緊張地捏著書包帶子,小心地一步步往前走。
突然,前麵出現一個亮點,像是有人打著燈。
他趕緊跑了過去,腳步聲在空曠的巷子裡格外清晰。
那光線越來越亮,直到最後,他看見了舉著手電筒的人,是比他高出一大截的賀鈞潮。
因為他沒見過賀鈞潮小時候的樣子,所以夢裡他也是高高大大的。
“哎,你來了啊。”他一張口,卻發現自己沒有絲毫驚訝,理所當然地鬆了口氣道。
“是啊,我來接你了。”
光線越發刺眼,路夕皺了皺眉,漸漸感覺到眼皮上的光有了實質的溫度。
他艱難地睜開乾澀的眼皮,發現原來是窗簾沒拉好,陽光透過縫隙灑在了他臉上。
腦袋懵了幾分鐘後,他回憶起自己昨晚喝多了,現在身處下榻的酒店。
但具體發生了什麼,卻記不太清了,隻記得是跟著賀鈞潮走回來的。
他甩了甩頭,讓自己迅速清醒點,看見身上的襯衣皺巴巴的,便準備下床洗漱。
剛一踩到地麵,就碰到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
路夕嚇了一跳,卻發現賀鈞潮背對著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賀pd?”他驚魂未定,趕緊將人翻了過來。
賀鈞潮臉頰通紅,呼吸灼熱。
他用手一探額頭,發燒了。
在衝了三次一小時的冷水澡、開著冷氣被路夕踹下床之後,一向身強體壯的賀鈞潮,終於腎.透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