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四和香16(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3639 字 4個月前

李修聞不知薄若幽身份,可她能在官府自由行事,想來身份不低,因此十分有禮,薄若幽便問,“當日你與馮姑娘見麵,可有其他人知道?”

李修聞略一思忖,“隻有妹妹知道,不過妹妹未出門,她也不會告訴旁人。”

薄若幽想,馮渥丹連婢女都瞞著,自然不會輕易將此事告訴旁人,且她是女子,更為謹慎矜持,這二人之約,多半還是李修聞這邊透露出去的。

“那你出門之後可曾遇見過什麼人?”

李修聞皺眉想了想,“不曾遇見什麼人,我們相約在晚雲亭北邊見麵,她要放生,我便去的晚了些,此間並未遇見什麼人。”

薄若幽眸色微暗,“既是如此,李公子請回吧。”

李修聞點了點頭轉身上馬車,可就在他即將矮身入馬車之時,他想起什麼似的道:“雖然無人知道我那日去做了什麼,不過那天春風樓原本是有文會的,有同窗相邀,我原來答應要去,於是文會前一日我派了書童去春風樓留了個信,說我那日不去了,不知這算不算?”

薄若幽眼底微亮,“這當然算!”

李修聞眼底浮起兩分欣然,而後方才進了馬車,看著他們的馬車走遠,薄若幽方才回身來,“副指揮使,隻怕得派個人去春風樓問問,還有當夜給馮姑娘送衣裳的綢緞鋪子小丫頭,還有許姑娘的事,許家未曾報官,極有可能是我們草木皆兵了,不過實在是太巧了。”

寧驍蹙眉,“李姑娘說送衣裳的是個丫頭,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她可會是凶手?”

薄若幽道:“凶手先後害了馮渥丹和魏靈,她二人皆算挺秀的身段,且凶手用的是勒和掐這樣的法子,是需要有些力氣的,那丫頭可能不是凶手,但當日隻有她一個外人,她若將許姑娘身上有朱砂痣的事無意間告訴旁人,那個旁人便有可能是凶手。”

畢竟朱砂痣都長在隱秘之地,尋常世家小姐在外露出的機會極少,畫舫上的意外的確是個機會,寧驍略一沉吟,“也罷,此前已派人查問過她們常去的綢緞鋪子,也未發現有何怪異之地,畫舫和春風樓那邊我都會派人再去探問。”

此時時辰尚早,薄若幽又問,“那許家的事如何辦?”

二人正在衙門門口說著話,薄若幽話音剛落,吳襄便到了,他見寧驍和薄若幽皆在,便有些汗顏的疾步而來,又聽聞李家兄妹來過,且知道了當日馮渥丹乃是與李家公子有約,當下麵露薄怒,“我就知道那小子有問題,第一次去問的時候他默不作聲的卻要在旁聽著,那李家小姐又病怏怏的叫人不好逼問。”

薄若幽又道:“不僅如此,這案子,隻怕還有一位遇害者。”

她將許家姑娘與馮渥丹交好之事一說,吳襄更瞪大了眸子,“你是說許家姑娘可能是被謀害的,可她家裡人並未報官?反而說她是病逝,然後就這般把她葬了?”

薄若幽點頭,這時寧驍道:“此事暫無憑據,貿然上門隻怕他們不認,不過繡衣使出麵,他們也不敢反抗,但是還是要先知會侯爺一聲,我派人回一趟侯府,侯爺昨夜徹夜未出宮,此刻還不知是否回府了。”

薄若幽雖沒說什麼,心底卻微驚,昨日宮內傳召的急,而霍危樓竟整夜未曾回來,想來是出了極重要的事,她不由輕聲道:“侯爺這般忙碌嗎?”

寧驍吩咐完繡衣使,皺眉看著薄若幽,“侯爺一直如此。”

薄若幽忍不住道:“可侯爺昨日是沐休——”

尋常官員沐休,是當真在府中不問衙司之事,然而寧驍有些鬱悶的道:“侯爺就從未沐休過,昨日也不知道怎麼了……”

此言令薄若幽大吃一驚,她想再問,可寧驍卻冷著一張臉,看著並不好說話,她便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寧驍利落道:“準備準備,把驗屍器物帶上,我們去許家。”

薄若幽道:“馮家的人還未來。”

寧驍搖了搖頭,“找兩個衙差,等她來了問問和李家公子有關的事吧,當日所見之人已經清楚了,便也不必專門等她。”

薄若幽和吳襄皆應聲,沒多時一行人便離開了衙門。

許康為做為吏部員外郎,位置不高不低,卻也在繡衣使監察之下,而寧驍顯然知道此人,不必打探,便知道許家在何處,由他帶路,一行人直往城西南永定坊而去。

永康坊和永定坊靠的極近,皆在城南,隻是永定坊多為私宅官戶,又靠近禦街,要稍顯富貴些,一行人在許家大門外停下來之時,隻看到了一棟門額高闊的官宅。

繡衣使上前叫門,門房開了門,一眼認出了繡衣使的官服,麵色頓時微變,一個繡衣使在前道:“繡衣直使司辦案,令你家老爺來迎——”

門房嚇得臉色微白,“老……老爺去了衙門……”

寧驍上前直將門推了開,“那便叫你們夫人出來問話。”

門房諾諾應聲,轉身飛快的跑了。

寧驍帶著眾人進了門,隻站在影壁之前等著,許家的宅邸頗有些年頭,因養護的極好,院子四處皆是精致齊整,又透著世家才有的底蘊,寧驍剛打量了片刻,一個華服婦人帶著一群侍婢從後麵快步走了出來。

當首的婦人便是許夫人,三十上下,衣衫錦繡妝容貴胄,看到寧驍之時神色有些緊張,待看到薄若幽之時卻微微一愣,一個繡衣使道:“這是我們直使司副指揮使。”

許夫人連忙福身,“拜見副指揮使,不知因何事登門呢?莫非是我們老爺他……”

許夫人似是以為許康為犯了事,寧驍卻擰眉問,“你們府上小姐剛剛過世,可對?”

許夫人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是……年後病逝了。”

寧驍麵帶疑問,“當真是病逝?”

許夫人苦澀的道:“自然是真的。”

寧驍便問:“病逝之時,請的是哪位大夫?”

問至此,許夫人搖了搖頭,“不曾請大夫來,晚淑自小身體便多病,這些年來一到冬天便有些熬不過去之感,以前都熬過來了,這次到底沒熬過來,她病逝那幾日麵上看著好好地,結果那天夜裡忽然不對了,伺候她的人未曾發覺,早上發覺不對之時,人已經氣絕了,因此我們並未請大夫。”

“你是說……她是早有重疾,可病逝那日卻是忽而嚴重暴病而亡?”寧驍冷冷的看著許夫人。

許夫人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頓了頓又道:“她病逝算是在我們意料之中,不知怎麼驚動了直使司?老爺去了衙門未回,指揮使先入內落座喝杯茶吧。”

寧驍抬步入內,薄若幽跟在後麵,剛繞過影壁便看到了廊道之上掛著的銀紅燈籠。不遠處有侍婢往這邊張望,似乎對繡衣使來府上亦有些驚訝,薄若幽打量那些人麵上神情,卻大都為看熱鬨的興奮之色。

薄若幽覺出了幾分古怪來,許晚淑剛死沒多久,這府裡紅燈籠高掛,下人們也都神采奕奕,而這位許夫人提起女兒病逝無半分悲戚之狀,還說是在大家意料之中,許晚淑生生病死,卻連個大夫都未請,疑問重重,薄若幽更覺許晚淑死的有異。

一行人剛走了不遠,卻忽然看到一隻貓從旁側的花圃之中竄了出來,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白貓,且一看便是家養而非野貓,寧驍駐足,薄若幽也忙停了步,那貓兒從他們身前一竄而過,他們還未說什麼,一個五六歲的男童卻也從花圃裡竄了出來。

“抓住!快給我抓住它——”

男童手中拿著一支藤條,一臉的氣憤,身後兩個小廝跟著一起竄出來,卻沒想到撞上這麼多人,一下子呆了住。

許夫人麵色一變,“彥兒,你在做什麼?家裡來了客人,還不回內院待著?”

許家小公子眉頭一豎,“母親,那貓兒抓爛了我的衣裳,我要打死它,果然是病秧子養出來的,和病秧子一樣不是好東西!”

許夫人幾乎要上前去捂他的嘴,她狠狠瞪了那兩個小廝一瞬,“你們愣著乾什麼,還不把他帶回去?”

兩個小廝回過神來,這才連忙將人抱起,轉身快步走了。

許家小公子哇哇亂叫,許夫人苦笑一下,“犬子年紀小,是個頑性大的,讓大人見笑了,大人裡麵請——”

寧驍麵無表情的往正廳去,到了正廳落座,寧驍問道:“適才小公子所言的病秧子,便是府上大小姐吧?”

許夫人苦笑一瞬,“他們姐弟感情好的,隻是彥兒沒大沒小慣了……”

若人還活著,還可說沒大沒小,人死了,還這般稱呼,且那言辭之間對許晚淑頗為厭惡,這哪裡能看出感情好來?

許夫人殷勤的吩咐人送上茶點,寧驍看了她片刻,“既是如此,還是等許大人回來再說吧。”

許夫人立刻道:“那大人稍後,我這便令人去請老爺回來。”

寧驍一抬手,“不必了,讓繡衣使去便可,許夫人就坐在這裡和我們一起等著便好。”

許夫人剛要邁出去的腳步頓在當地,門口的一個繡衣使轉身朝外走去,許夫人強笑一下,轉身僵硬的坐在了椅子上,她一個婦人,與寧驍也沒什麼好寒暄的,且寧驍冷著臉,也頗有些迫人,這時,薄若幽忽而問:“夫人,府上大小姐可是夫人所出?”

此言令許夫人麵色更是青紅交加,“不……不是,我乃老爺續弦……”

此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隨便問個下人便能問出,因此許夫人也答得十分利落,薄若幽點了點頭不再問,心底卻有些明白。

寧驍說等便是真的等,許夫人到底是內宅婦人,他直使司的震懾手段,對許康為要更有用些,與其和這位許夫人打太極,還不如等許康為回來。

繡衣使此去,至少要用半個時辰,寧驍做好了多喝兩盞茶的準備,可沒想到那繡衣使出去片刻竟又回來了,寧驍看他的身影出現眉頭一皺要喝問,可話還未出口,他卻先站了起來,因他看到了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

“侯爺怎麼來了?!”

薄若幽正在沉思許晚淑之死的內情,還未注意到繡衣使回來,她轉眸望去,亦一眼看到了霍危樓大步而來,她也驚的站起身來,忍不住往廳門方向走了一步。

霍危樓大步流星進了廳門,在他身後,還跟著個一臉冷汗的中年男子,正是繡衣使要去請的許康為,霍危樓目光掃過薄若幽才道:“得了你傳回來的消息便過來了,許大人亦是同時去請的,倒是正好在門口碰上了。”

瀾政坊距離此處頗遠,這般算來,霍危樓幾乎剛聽到傳話便往這邊來了,寧驍一邊請霍危樓上座一邊讓去一旁,他還有些未回過神來,一轉眸,卻看到了有些驚喜的薄若幽,寧驍眉頭一擰,一個令他有些難以接受的念頭冒了出來。

霍危樓進門之時便看到了薄若幽眼底的驚喜之狀,待他落座,薄若幽眼底明光還未褪去,他唇角彎起一分弧度,與她四目相對一瞬方才開始問案。

薄若幽卻不著急移走目光,她看到了霍危樓眼下淡淡的黑青,這瞬間,心底那絲欣喜被關切和憂心取代,一時竟有些複雜難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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