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七娘子06(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1144 字 3個月前

劉希擰著眉道:“我是想去問她些事情,並不是為了去探望她,隻是那日我到了之後,也被攔在了門外,我站在屋外說了好些話,都未得應答,當下本是有些擔心她出事,可庵堂的師父說她經常如此,我方才離開。”

吳襄蹙眉,“你是為了何事?”

劉希麵色沉下來,其他人也都神色有異,吳襄掃了他們一瞬,“如今已能斷定七姑娘是被人謀害,不僅如此,你們想隱瞞之事,我也大概知曉了——”

他沉聲道:“七姑娘生過孩子。”

此話一出,果然令眾人色變,三爺劉謙不快的問:“此事與案子有什麼關係?”

吳襄漠然的望著他,“當然有乾係,凶手害人需要動機,所有和七姑娘有仇怨,有糾葛之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七姑娘還未出嫁,亦未定親,卻竟然生過孩子,此事你們應當都知道,且她被送去庵堂,想來也是因為此事,我說的可對?”

劉謙喉頭一澀,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這邊先劉希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謀害七妹妹的,可能是懷了她清白之人?”

吳襄搖頭,“諸位還未說害了七姑娘清白之人是誰。”

劉家幾位長輩都沉肅了臉,似乎覺得此事頗為難以啟齒,劉焱略一猶豫,“吳捕頭,其實我們也不知是誰害了七妹妹的清白,因為如此,七妹妹才被送走。”

吳襄眉頭擰著,劉謙幾兄弟聽著麵色更是沉重,二爺劉賢此刻道:“為何斷定瑤兒是被謀害呢?不是說屋子是從內鎖著的?她自小性子就沉默寡言的很,又極膽小怯懦,出事之後,更常有不想活了的話,若是自殺,也並非沒有可能。”

吳襄將薄若幽所驗說了一遍,“表麵上看起來的確像自殺,可仵作所驗卻做不得假,既是命案,官府便會糾察到底,所以還希望諸位莫要隱瞞,你們也看到了,如今府衙對諸位也算以禮相待,且此案所有證供皆是為破案,絕不會流入坊間影響劉家聲譽,可倘若案子久不得破,水月庵的事再流傳出去,到時候,衙門便是想替你們保密也無法了。”

提起水月庵,劉賢眼神一閃,一旁劉謙和四爺劉瑾也麵露異色,而三個年輕小輩,沉臉的沉臉,擰眉的擰眉,尤其五公子劉希,麵上還露出了厭惡之色。

劉賢在劉家長輩之中排行第二,因當家的大爺不在,他說話自然頗有分量,“剛才焱兒說的是真的,我們不知是誰壞了她的清白,她沒有學好,與人生了私情,又因為不喜出院子走動,一開始我們根本沒想到她竟有了身孕,隻等到孩子都五個月了,顯懷顯得遮掩不住了,這才被我們發覺,當時什麼法子都用儘了她也不說,本想一碗藥將孩子墮掉,可她身子羸弱,大夫說若是那般墮了,她隻怕活不成,我們這才留了情。”

吳襄蹙眉,“那孩子呢?”

“孩子沒有墮掉,我們卻也怕此事壞了劉家名聲,便想著孩子生下來便送走,可沒想到,七個月的時候,孩子竟然早產了,是個男胎,可因為胎裡便有弱疾,生下來沒幾日便活不成了,那時候她更是鬨得凶,身子養了兩月才可下地。”

“我們對她極儘忍耐,可都到這般地步,她還是不肯說,見她實在是固執的很,我們便將她送到了水月庵去思過——”

如今八月過半,劉瑤已經在水月庵半年,也就是二月被送去,那她產子便是在過年之時,如此,她有孕便是在去歲五月前後,可整個劉家竟都問不出是誰壞了她的清白。

吳襄擰眉,“尋常與她走得近的男子有哪些?”

劉焱道:“她出門的時候不多,也極少去彆人家走動,因此我們才覺得奇怪……”

吳襄又道:“知道她北關在水月庵的人有哪些?”

劉焱又道:“一開始隻有我們自家人,後來有些親戚也知道了,非要算起來,如今知道的人不少,不過因為什麼卻還是隻有我們自家人知道。”

吳襄越聽越覺得古怪,他掃了掃眼前幾人,心底生出個令他有些不適的猜測來,卻忍不住沒問,隻是道:“你們都說她性子內斂,那她和誰結過仇怨嗎?”

劉希抿唇道:“她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不會與誰結怨。”

自小不得寵愛,膽小怕事,內斂少言,這些形容落在劉瑤身上,越發令吳襄懷疑此番謀害劉瑤的凶手與她被壞了清白有關。

吳襄眯眸道:“她被壞清白一事,你們可有懷疑之人?”頓了頓,又問,“你們幾個堂兄弟之中,誰與她關係最好?”

二公子劉詡道:“我是做大哥的,從小到大,我對她愛護多些,至於懷疑之人……”他看了看身邊兩個弟弟,“我們實在不知道她能與誰親近些,因為如此,我們才被她氣的毫無辦法,否則,也不會把她送去水月庵這般久。”

吳襄略一沉吟道:“你們都是兄長,男女有彆,想來不知她私隱之事,她早前的侍婢可還在府中?”

劉詡道:“不在了,發現她有身孕之後,問這侍婢,這侍婢也一問三不知,因此她被我們發賣出府了。”

吳襄來回踱步,眉眼間生出幾分沉鬱之色來,片刻他驀的停下,“那我們隻怕還要去你們府上走一趟,問一問你們府中下人。”

劉賢道:“這是自然。”

吳襄看了幾人,又令衙差們拿來紙筆,“還請諸位將八月初五到八月初七這三日來往行蹤寫下來,有無出城,與誰在一處,做了什麼,越詳細越好。”

劉賢幾個長輩麵露不耐,也知這是要讓他們寫出不在場明證,縱然不樂意,卻也不得不寫,劉焱幾個倒是無話,很快便在一旁桌案之上寫起來。

不多時,劉希蹙眉道:“若無人證呢?”

吳襄揚眉,“怎麼個無人證法?”

劉希道:“初六那天晚上我不在府中,我住在城南的宅子裡,無人能為我作證。”

吳襄擰著眉頭,劉希道:“那宅子是我自己盤下的,因為盤下時間不久,還未請仆從,是打算用來結交文人雅士,用來設雅集會文之地。”

吳襄麵不改色,“先寫下來吧,衙門自有章程,也並非因為誰無人證,便將其當做凶手。”

劉希這才繼續往下寫,吳襄便道:“稍後會請衙差,往你們府上走一趟,每個人都要問一問那幾日的行蹤,你們也不必驚慌。”

眾人自無異議,待都寫完了,吳襄方才令眾人離開。

薄若幽從後廊走出,吳襄回身看她,“你怎麼看?除了剛才的五公子,其他人倒是都未曾出城過,也都有人證,稍後我令人去查實。”

薄若幽道:“聽他們形容,劉姑娘既然沒有機會與外男相見,那會否是自家人?如果是家中下人,劉姑娘又是被強迫,隻怕她不會死死瞞著,那便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她當真與誰有私情,為了保護此人才閉口不言,第二,她因為害怕才不說。”

“若是第一種可能,對象無論是誰都有可能,若是第二種,那便不可能是家裡下人,我心底有一念,隻是有些駭人聽聞——”

吳襄道:“你懷疑劉家人?”

薄若幽頷首,吳襄便道:“莫說是你,我也這般想過,當了這幾年的捕頭,見過的案子多了,便知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薄若幽亦是做此想,這是吳襄道:“等大人回來,我將此案通稟給大人,再帶著人往劉家走一趟,看看還有什麼是未挖出來的,這個劉家,與庵堂攪合在一處,本就不算門風清正的人家,隻怕內裡的醃臢事也不少。”

薄若幽亦覺如此,“今日八月十四,算起來,劉瑤死亡時間的確是在初六前後,捕頭還可問問庵堂的眾人,看這半年期間,誰去探望劉瑤最多,看看是否真如二公子所言的,他和劉瑤的關係最好。”

微微一頓,薄若幽又問:“除了這幾人之外,劉家可還有彆的公子?”

吳襄便道:“三公子劉焱是劉家大爺所出,他前頭還有個哥哥,如今人在軍中,常年不在京城,應當和此事無乾係,二公子劉詡乃是二爺所出,今日來的五公子為四爺所出,那劉三爺還有一子排行第四,隻是今日得了病——”

“得病?”薄若幽挑眉。

吳襄便道:“我懷疑不是尋常之病,或許是中了黃金膏的毒,隻是昨日去劉家之時,並未見到他人,因此也不能確定。”

略一遲疑,吳襄道:“你可想同去看看?”

薄若幽當然欣然應下,吳襄心底一定,薄若幽是最為細心的,且此番遇害者為女子,她亦總能比他想的更為周全些。

此念一定,二人便等著孫釗歸來,直等到了午後,孫釗方才出了宮,他麵上帶著幾分疲憊,進了衙門,一眼看到薄若幽在此,眉眼間閃過一分欲言又止,而後才問起案子。

待吳襄將案情稟告完,孫釗道:“那你親自帶人去查問吧。”

吳襄見他麵上有些沉鬱之色,不由問道:“大人,朝堂之上有什麼事端不成?怎瞧著您憂心忡忡的。”

孫釗擺了擺手,“沒什麼大事。”

聽到此處,薄若幽忍不住問道:“大人,朝中可有西南的消息?”

孫釗麵色陳定道:“自然有的,西南那邊隔幾日便要上折子奏報至陛下手中,今日還議事了,說是西南官場之上牽連甚廣,此番因為此毒物,西南一帶的官場要生出大動蕩。”頓了頓,孫釗又道:“據說連西南駐軍都調動了。”

薄若幽心頭微顫,卻又不好問太多,想到霍危樓這幾日未曾來信,隻覺得他一定是忙的脫不開身,卻不敢往他會否遇見危險上想。

既決定要去劉府,吳襄也不耽誤,用了午膳,便帶著薄若幽一道前往劉家。

劉家住在平康坊內,因此前是五代世襲的伯爵府邸,門庭十分煊赫,劉家人早知道衙門要來人,很快便請他們入內,沒多時,又是劉焱出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