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七娘子06(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1144 字 4個月前

“吳捕頭要查問什麼,要見什麼人,儘管告知我,我為捕頭安排。”

吳襄蹙眉道:“府上四公子在何處?”

劉焱麵色微變,沉吟片刻才抬步,“四弟在病中,捕頭既然想見,我便帶路,隨我來吧——”

劉家今日格外有些沉寂,吳襄昨夜來時,白日宴會已畢,府內仆從如雲,熱鬨紛呈,可今日瞧著,似乎連仆從都少了許多,他心中留意,卻未問出口,隻沿著府中廊道一路往深處去,沒多時便進了一處小院。

“這是四弟的院子,隻是他近來在病中,一直養著身子,極少出門。”

劉焱和顏悅色的說完便快步進門,又進了暖閣,與一人說了幾句話之後才令他們進門,待入暖閣,便見一個清瘦的年輕公子半躺在榻上,身上蓋著錦被,一副病容,而暖閣內彌漫著一股子苦澀的藥味,薄若幽稍稍一聞,已知他用的什麼藥。

四公子劉恒隻聽是衙門的人來了,卻沒想到還有個女子,一時麵露訝色,“衙門竟有女子”

“薄姑娘是我們衙門的女仵作。”吳襄說完又問:“四公子得的什麼病?”

劉恒眼神閃了下,“風寒罷了。”

吳襄看向薄若幽,薄若幽先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吳襄與薄若幽亦有默契,頓時明白過來,他扯了扯唇,“四公子病了多日了吧?想必十分難捱,若在府中治不好,倒是能去城南病營試試。”

劉恒神色微變,劉焱亦挑眉,他看向薄若幽,眼底帶著幾分審視。

“不知捕頭在說什麼。”

吳襄好整以暇道:“中了黃金膏的毒,也不算罪責,看四公子模樣,中的毒不算重,實在不行,可以去城南要個湯藥的方子,反正如今那藥方已昭告天下。”

劉恒麵色幾變,末了冷嗤了一聲,“捕頭還是問正事吧。”

“初五初六這幾日,四公子可曾出城?”

劉恒淡然的道:“初六出了。”

“去了何處?”

“去相國寺拜佛——”

吳襄揚眉,劉恒淡聲道:“你也看到了,我有病在身,平日裡能起身走動之時便想著去拜拜佛上上香,要祈求佛祖保佑早些痊愈,且那日我回來的途中便身體不適,回府門的時候,是被人抬進來的,這一點大家都知道,而從那日到現在,我一直在府內養病,這院子都不曾出過。”

吳襄唇角微抿,“好,彆的也沒了。”

劉恒到底是世家公子,不願與衙門好言配合,吳襄便也不在他此處浪費時間,便與劉焱道:“請公子帶我們去七小姐的院子瞧瞧。”

劉焱從善如流帶他們出門,去的路上,吳襄又道:“還要勞煩公子將府內門房,諸位主子的貼身侍從,以及府內管事嬤嬤們集合在一處問話。”

劉焱應聲,令身後小廝去傳話,不多時幾人停在了一處偏僻院落之前。

這院子在府中西北角上,若按風水算,當真是最不好的一處,且院落狹小,門庭之上朱漆斑駁,似乎多年未曾修整,劉焱也有些不自在,“因七妹妹早前被送走,因此這院子荒蕪下來了。”

進了院內,裡頭的確荒草叢生,然而也遮掩不住劉府內對劉瑤的苛待疏忽,吳襄和薄若幽也不揭破,帶著幾個衙差進了中庭。

房門已經上鎖,劉焱開了門,一行人進了屋子,半年不曾住人的屋子已經落滿了灰塵,房梁之上偶然可見蛛網,薄若幽看著這一切,幾乎懷疑劉家將劉瑤送走之後,並沒有把她接回來的打算,她暗暗走過正堂,而後轉入暖閣。

暖閣內堆著幾個箱籠,正是從水月庵搬回來的劉瑤遺物。

劉焱便道:“還沒有收拾,是打算等七妹妹遺體送回來,跟著遺體一起下葬的。”

箱籠胡亂的堆放在地,侍從隻將幾樣稍微值錢一些的擺件拿了出來,而打開的箱蓋子半敞著,能看到筆墨紙硯和書冊子堆壓在下。

薄若幽又去看這暖閣,因院子狹小,劉瑤沒有單獨的書房,這暖閣內書冊頗多,倒也算是一處書房,她書案之上也落滿了灰,桌角硯內的濃墨早已乾涸,再想到劉瑤已經身死,不由給人淒清之感。

薄若幽問:“當初事發之後,府裡人可曾來她這裡搜過?”

若是當真與人有了私情,說不定會有信物之類的東西在。

劉焱聽得明白,便道:“搜過的,將她這裡裡裡外外搜了個遍,可也隻是些她自己的東西,因為一無所獲,這才令我們格外生氣。”

“你覺得她是因為什麼才不說?”

薄若幽望著劉焱,劉焱便也看著她,見她明眸深秀,從容卻又透著審視,他心頭一緊,竟然頗為認真的回想了片刻,“說不出來,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想護著那人,我們思前想後,隻怕是哪家親戚家的公子,後來也或多或少試探過,卻也未試探出什麼來。”

又像護,又像怕,薄若幽眉頭皺起,去細細打量書櫃,櫃子上放著許多帖子,似乎她十分喜歡臨帖,而一旁的桌案之上放著棋盤,棋子就放在十分趁手之地,又像她很喜歡對弈,可她在府內不受寵愛,也不受歡迎,平日裡誰會來此與她下棋?

薄若幽看了片刻,又問了劉焱,得了準許之後,往劉瑤臥房而去,臥房是尋常女子閨閣的布置,靠著西窗的長榻上還放著一個針線盒子,薄若幽蹙眉,“她喜歡做女紅?”

劉焱一愣,而後才點頭,“是,她其實十分乖巧,也常常喜歡給我們兄弟們做鞋襪。”說至此處,又看著這屋子,劉焱仿佛才有兩份後知後覺的悲戚,“隻是她做的東西……”

他沒說完,薄若幽卻知道他要說什麼,“她做的東西,你們覺得十分晦氣?”

劉焱微訝,沒想到薄若幽直接用了“晦氣”二字,他麵上似乎還想掩飾,吳襄已道:“聽說她在你們府中,有個克父克母的名頭,因此才不得喜歡。”

劉焱一時訥訥難言,“也並非……”

見薄若幽洞明的看著他,他隻好苦笑一聲,“這不怪我們,當年的確因為生她的緣故,五嬸才故去,後來又生了些事端,我們小輩倒是不覺得什麼,可長輩們說的多了,再加上一些和尚道士的言辭,不信也會覺得膈應。”

吳襄直接問道:“三公子穿過七姑娘做的鞋襪嗎?”

劉焱麵上更是青白交加,輕咳了一聲之後道:“比較少……”

聽到這話,薄若幽心底一動,“那幾位公子之中,誰會穿的多些?”

劉焱仿佛想找補些什麼,很快便道:“二哥和五弟就會穿的多些,我雖然穿的少,可……可平日裡也是十分疼她的。”

薄若幽想起二公子劉詡在衙門便說過他從前對劉瑤十分關心,聽到此處,不免沉思了片刻,這時,她眼風一掃,看到了一把小小的短劍掛在牆上,劉瑤這樣的小姑娘,哪裡來的短劍?

她上前看著那短劍,“這是何人所贈?”

劉焱看著那短劍,忙道:“是二哥所贈。”

劉詡?

薄若幽仔細去看,隻見那短劍劍鞘乃是青銅所造,其上雕刻著古樸繁複的凶獸紋樣,看起來頗有些煞氣,劉詡見她看的專心,便道:“這短劍乃是寶器,隻是因劍身太短,不好用於實戰,二哥便將此物送給了七妹妹,因這劍有辟邪的功用,他憐惜七妹妹身世坎坷,自小又體弱多病,因此想用此劍為七妹妹鎮宅。”

說至此,他眸色微沉,“雖說府裡人都有些介懷她,可也都有對她好的時候。”

“如此說來,七小姐當真是和二公子關係最好?”

劉焱頷首,“是,因我大哥一早便去了軍中,二哥便算我們兄弟中的老大,所以對我們兄弟都十分照顧。”

薄若幽和吳襄對視一眼,劉焱被他們此舉弄得有些茫然,“怎麼了?”

薄若幽搖了搖頭,“那長輩們呢?全都十分介意她?”

劉焱為難的苦笑了一下,“也不能這樣說,府裡也並未短她的吃穿,隻是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罷了,除了二哥待她好,我們其他兄弟也會贈她禮物,偶爾得了小玩意,也會記得她,隻是她本就有那名頭,後來又鬨出這樣的事,總歸叫人失望厭棄。”

薄若幽不知想到了什麼,忽而問:“我看她看的話本戲文極多,可也有你們相贈?”

在水月庵之時,她便看到劉瑤的書冊極多,想她性子內斂寡言,這樣時興之物,不似她主動尋得的,劉焱聞言果然道:“會,我們兄弟都會幫她尋來,我便為她尋過兩冊。”

這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既是都送過,薄若幽便沒了深問下去的理由,這時吳襄道:“去外頭找下人問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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