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哥終於要帶他們打遊戲了嗎?是真的嗎?幸福來得這麼突然嗎?
林遠時也不知是怎麼了,自打期初開始就不逃課了,戰隊裡沒了林遠時,隻能由錢家旭那個小雞仔走上單,一路流血一路送,他們隊好歹是城市賽冠軍,這些日子被人虐得不成樣子。
“不去。”
薑成鶴心又涼了。
又得輸一下午。
林遠時拿了麵巾紙擦了擦臉,賀名揚從籃球架子上跳下來:“那我們先走了?”
林遠時:“嗯。”
林遠時把籃球包往身後一背,轉身去撿球。
這邊有個小小的下坡,籃球一直滾到球場後身,林遠時晃晃悠悠的走到球邊,停在那裡。
不遠處,一個細瘦的小身影正在打掃衛生。
她力氣小,垃圾桶有點高,她手裡拿著撮子,艱難的提起來,踮著腳,弓著身子,努力把垃圾倒進去。
天氣熱,小姑娘曬得臉蛋兒通紅,劉海微微汗濕,漆黑的眉眼泛著水瑩瑩的光。
林遠時微微往旁邊一靠,倚在大樹邊,抱臂看著來來往往的她。
這一片的衛生十分難掃,其他地方已經收拾乾淨了,唯獨就剩下垃圾桶附近,一個一個的垃圾袋又重又難清理,葉嬰提不動,扔下一個之後要休息很久才能再提起另一個。
林遠時遠遠看著,也不出聲,也不幫忙。
目光像是著了魔似的落在她身上不動。
最後收拾的差不多了,葉嬰直起身子,摘下眼鏡,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實在太熱了,葉嬰又把校服的拉鏈拉下來一點,稍微扇了扇。
等把最後一點垃圾掃完,葉嬰彎腰提起撮子,剛想往回走,一陣風吹過來,樓上忽然飄飄悠悠的散下來很多碎紙屑。
下著雪一樣飄落在葉嬰剛剛掃完的地麵。
細碎的紙屑洋洋灑灑落了一地,非常難清理。
葉嬰抬起頭,樓高六層,扔紙屑的人早已經縮回頭,根本不知道是誰扔下來的。
林遠時略略蹙眉。
那個小人兒看著眼前的景象,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耷拉著肩膀,愣愣的看著這一地的紙屑。
委委屈屈的有點可憐。
她的手指藏在校服裡,輕輕摩挲著袖子邊緣。
一下……
兩下……
林遠時輕咬後槽牙,大步流星走過去。
葉嬰看到林遠時過來,微微勾起嘴角。
他來了。
“你……”
林遠時沒理她,一把拉過她的手腕,到垃圾桶旁一手拎起最大的一袋垃圾,轉身上樓。
林遠時腿長步子大,台階都是三節三節的上,葉嬰隻能小跑著勉強跟上。
一路跑到教室,“砰”的一聲推開門。
朱木心嚇了一跳,手裡拿著撮子站在窗前,錯愕回頭。
林遠時懶洋洋的站在門口,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著。
朱木心鎮定了一下:“你乾什麼?誰教的你這麼開門啊?”
林遠時冷冷反問:“誰教你把紙屑往窗外倒的?”
朱木心:“什麼紙屑啊?我沒有!你可彆誣賴人啊!”
林遠時走進去,“誣賴?紙片上還寫名字呢!你以為自己卷子撕碎了彆人就看不出來了?”
朱木心:“你胡說,那根本不是我的卷子!”
林遠時:“哦,看到班長大人比我想象的更沒素質,撕的彆人卷子?”
朱木心明白過來,方才林遠時那一問是個陷阱,臉頓時紅了,挺直腰背強撐著:“我都說了不是我,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信不信我給你告訴老師啊。”
林遠時:“不信。”
他笑眯眯的把手裡的垃圾袋高高的提起來,朱木心立馬知道林遠時要乾什麼,整個後背狠狠一僵。
“你乾嘛!你敢!”
林遠時慵懶一笑。
有什麼不敢的?
五指張開,垃圾袋掉到地上,裡麵的垃圾紙屑開了花兒似的盛開,乾淨的地麵頓時布滿零零落落的果皮紙屑。
“林遠時!你有病啊!”朱木心尖叫著衝過來:“我剛拖完的地!”
“我要給你告訴老師!”
林遠時往門框上一倚:“去啊?老師不夠的話,校長的微信你要不要?名片推給你啊?”
“你!”
朱木心不知是羞憤還是生氣,臉通紅通紅,齜牙咧嘴跟林遠時對峙著。
林遠時笑不入眼,把身後的葉嬰往身邊一拉。
“我是不是說過,以後不要動我同……不要動她,”林遠時踩著垃圾走過去,“你是真的很想試一試?”
林遠時的眼神無比涼薄,朱木心手心後背全是冷汗。
她囁喏了一下,嗓子眼裡似乎堵著一團棉花,發不出聲音。
“嗯?想試麼?”他低著頭,輕聲問道。
朱木心腿發軟。
好漢不吃眼前虧。
她轉過頭,忽然朝葉嬰鞠了一躬,“對不起,我是不小心把碎紙屑碰到樓下的。”
葉嬰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擺手道:“沒事沒事,你起來吧。”
林遠時:“結束了麼?”
朱木心眼圈發紅,狠狠咬著牙,“我會……把樓下打掃乾淨。”
林遠時滿意了,微微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從葉嬰身邊經過的時候,似乎略微停頓了一下。
但是終究也沒停下來,也沒看她。
葉嬰看著他離開,微微低下頭。
*****
朱木心整整收拾了一個中午,組員們都回來了她都沒有收拾完。
秦永康最先回來,看到滿地的垃圾還是一愣,拿過掃帚想要幫朱木心一起打掃。
卻被朱木心拒絕了。
“不用不用,彆幫我。”
秦永康以為她隻是客氣,“沒事兒,馬上就要打上課鈴了,要不就乾不完了。”
朱木心忽然直起腰來,失控大喊:“我都說了不用幫忙了!我自己的工作我自己能做好!!”
“走開!”
她這麼一抬頭,秦永康才看出來,朱木心眼眶通紅。
一時尷尬的杵在那不知說什麼是好。
也不知是被林遠時嚇著了還是怎麼樣,朱木心怎麼也不肯要彆人幫忙,非要堅持自己把這些垃圾掃完。
直到午休結束,上課鈴響,朱木心才洗好拖把回到教室。
下午第一節是語文課,今天是《荊軻刺秦王》的最後一課時。
邵軍提問了上節課的內容和基本的課文翻譯之後,正式開始課程內容。
“我們學完整篇課文之後分析一下,你們覺得文中的荊軻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邵軍說:“現在可以同桌之間討論一下,一會兒我提問,說出你的理由,好現在開始。”
秦永康最喜歡“同桌討論”這一環節,老師話音剛落他便轉過頭來,笑著問葉嬰:“你覺得荊軻是什麼樣的人啊?”
葉嬰想了一下,小聲說:“要不我們帶上林遠時一起討論吧。”
秦永康的表情立馬變了——他實在有些害怕林遠時。
“他一個人坐,要是不帶他,感覺不太好。”葉嬰說。
這終究是葉嬰提出來的,秦永康也不想反駁她,於是就同意了。
兩人拿著語文書一起回過頭。
林遠時正低著頭打遊戲,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葉嬰笑了笑,“嗯……咱仨一起討論吧。”
手機屏幕顯示出“MVP”字樣來,林遠時關了屏幕,把手機往桌洞裡一扔。
“討論什麼?”
秦永康試探著看著林遠時:“討論荊軻是怎樣的人物形象。”
說完還戰戰兢兢的補充了一句:“你……要不要看看課文?”
林遠時順手拿過葉嬰的書本,上麵工工整整的寫著答案:擅長辭令,果斷堅決,工於心計。
“喲?”林遠時挑了挑眉,看向葉嬰:“跟你挺像。”
葉嬰:“……”
秦永康看看林遠時,又看看葉嬰,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明明他才是葉嬰的同桌,林遠時是多出來的。
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他倆是一起的,他自己是多餘的那一個的感覺。
“那個……葉嬰啊,那你覺得荊軻擅長辭令的理由是什麼啊?”
葉嬰說:“她說完一席話之後,樊將軍自願自刎獻出頭顱。”
秦永康點點頭,記下來記下來。
寫完之後秦永康撓撓頭:“寫的也太假了,真的有人能為了另一個人自願去死麼?”
“能啊。”林遠時輕描淡寫的說,“甚至不需要說這一席話。”
就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把命給她。
葉嬰略略低頭,林遠時看不到,可是在秦永康的角度,他看到葉嬰微微上揚的唇角。
得,他好像又成了多餘的那一個。
語文課結束,化學課代表過來通知下節自習課要考試,時間不夠,所以要提前一會兒上課發卷。
葉嬰想要去洗手,臨走時把水杯放在林遠時桌子上。
林遠時挑了挑眉,“乾嘛?”
葉嬰笑起來:“能幫我接杯水嗎?時間不夠了。”
林遠時“嗤”笑一聲,沒說話,目光繼續落在手機屏幕上。
葉嬰:“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秦永康聽到他們的對話,主動回過頭來,極殷勤的說:“葉嬰,你要接水嗎?我去幫你接吧。”
剛站起身,手還未碰到她的杯子。
林遠時一個眼刀睖過去。
聲音低沉:“放下。”
秦永康一抖,登時不敢動了,怕兮兮的又坐了回去。
葉嬰滿意的去洗了手,回來之後拿到卷子,悠悠閒閒的拿起保溫杯。
——裡麵盛著滿滿一杯溫水。
葉嬰擰開蓋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嗯。
今天的水好像有點甜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