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2 / 2)

他的左眼不帶任何感**彩地映著我的身影,像一池幽幽的深潭,又像吸入一切不見回響的黑洞。

幾秒後,他無所謂地轉開了視線,將虛無的目光投向遠方。

太宰先生看我的時間是那麼短。

我卻一直凝望著他,以人類之軀。

作為魂靈的我可以不眠不休地日夜望著他,但人類的眼睛會酸澀。

被水淋濕的頭發緊貼在我的額上,水珠劃過麵頰,滴落在地。

身上的衣物經受暴雨□□後重重地壓著我,膝蓋疼痛得將近失去知覺,赤-裸的腳掌被鏽鐵紮得滿是淩亂的傷痕。

我在冰火兩重天的折磨中抬頭仰望,唇邊的笑意還沒收斂,心頭的喜悅仍未消失。但太宰先生的臉越來越模糊,黑色從他的西裝蔓延到視野的每一個角落。

我摔倒在台階上,失去了意識。

*

“主要是餓昏過去的。除了饑餓和發燒以外身體沒有其他問題。”

“啊,膝蓋和腳掌都是小傷。”

“不知道他多久沒吃飯了,正在打點滴,之後要先吃流食……當然,這個我們會安排好,您無需費心。”

“看起來是十三四歲,但由於身體過於瘦弱,可能實際年齡會更大一些。頭部沒有發現問題,精神與智力方麵需要等他醒來再測定。”

“誒,他醒了。”

“中原先生,您來得正好。”

我聽到了以上對話,睜開眼。

原來是發燒啊……

久未為人,這感覺熟悉又陌生。

橘紅發、黑帽、黑西裝的少年——中原中也走進了病房,開始了對我的“審訊”。

“姓名?”

“……”

我為難地看著他。

中原:“不會說話?”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中原看上去有點鬱卒。

他問:“識字嗎?”

和待在太宰先生身邊時不一樣,中原問話的態度很平和。

我點了點頭。

他叫人拿來紙筆遞給我:“名字。”

我笨拙地用右手抓著筆,歪歪扭扭地在紙上寫——

竹下秋。

我的名字,竹下秋。

在作為魂靈存在那幾年,我忘了很多事情,也忘了許多常識。而當我成為人類時,我突然記起了自己的名字。

隻不過寫字時發力方式不太對,那字跡難看得讓中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竹下秋。至少智商還是正常的,之前還以為是個傻子。”他問道,“年齡?”

我搖了搖頭。

這個我真不知道。

中原:“……誇早了。”

他看我一眼:“那就十四吧。”

“從那個倉庫到事務所,你是跪行過來的?”

我點點頭。

“不會走路嗎?”

我在紙上寫道:“會,沒有力氣。”

“從哪裡來,過去在做什麼?”

我沒有寫字。

氣氛突然凝重起來。

中原的語氣低沉:“回答。”

我慢慢寫道:“沒有記憶。”

我麵前的紙張突然浮起來,自發皺成一團,然後被看不見的什麼碾磨成粉末——我知道,這是中原中也的異能力“重力操控”所致。

中原威脅道:“在我麵前撒謊不會有好下場。”

我茫然地看著他,心說他怎麼知道我在撒謊呢?

中原把新的紙筆摔到我麵前:“最後一次機會。”

我隻能如實回答。

“不知從何而來,一直跟著太宰先生。”

太宰的名字一寫出來,中原的臉色就變了:“一直跟著?”

“一直。”

“你這家夥難道是個背後靈嗎?”

“不清楚。”

“為什麼跟著他?”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

跟隨太宰先生是我的本能,是不需要理由的事情。

“不會說話真麻煩。”中原語氣不好。

我想起太宰先生所說的“又臟又傻”,寫道:“我會儘早學會說話的,麻煩您了。”

中原神色稍緩:“等你可以下床了,就先跟著我。這是首領的命令。”

“是。”

在中原轉身之前,我扯住他的衣袖,舉起紙張:“我什麼時候能見太宰先生?”

中原一怔,好像見到什麼糟糕的事,臉色瞬間變得冷淡。

“小鬼,再在我麵前提一次這個名字,我就把你從窗戶外麵丟下去。”

“……”

對了,雖然中原中也是太宰先生的搭檔,但他們非常不對付,甚至相看兩厭。

感受到中原中也的殺氣,我瑟縮了一下,果斷把白紙收起藏在身後。住嘴,不,停筆了。

中原中也嗤笑了聲:“反應挺快。”

那是當然,識時務者為俊傑。

想要見到太宰先生,還需從長計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柔柔的手榴彈!

感謝浸、飛一般的感覺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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