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1 / 2)

7.任務

如果說中原做任務的風格是直截了當,該什麼時候乾什麼時候乾,該乾什麼就乾什麼,毫不拖泥帶水,那太宰的作風就和他恰恰相反。

任務過程中劃水摸魚,吊兒郎當,一不小心就拐進哪間房屋裡觀察適合上吊的房梁,或者被路邊一個不按規定擺放的垃圾桶吸引去了注意力。

但偏偏他在玩耍中不會遺漏任何一點任務信息,並且不會真正地耽誤進度——他總是掐著最後一秒完成。

當他倆湊在一起的時候,中原發飆的次數比平時直線上升。每處理一個敵人都好像在處理太宰,踩裂地麵的時候仿佛腳踩的是太宰的狗頭。

……咳,我並非有意如此形容,這是我從直屬上司的表情中讀到的想法。

我在混戰中敏捷地躲避著子彈——在我的動態視力、預判力和反應力通過訓練得到提高後,做到這個份上並不難。

按上司中原的原話是:“這是異能力者必備的素質。如果連子彈都對付不了,更彆提其他比子彈麻煩得多的東西。”

我的異能力並非攻擊性異能,因此他對我的體術要求更高。

太宰先生負責動腦,中原和我們主要負責動手。

我用匕首幫忙解決了兩個遺漏的敵人,當鮮血從他們的大動脈飛濺出來的時候,我沒有用“虛無”,而是任其濺在我的身上。

在“雙黑”出動的情況下,一切結束時,港口黑手黨的損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太宰先生喊著“無聊啊真是無聊”,拎著一袋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水果,在一地槍支、屍體和衝天的血腥氣中悠悠走開,好像剛在水果市場轉了一遭。

遠遠地還傳來一句“這次的任務報告也拜托打賭輸了的中也哦~”

我就這樣看著中原的額頭蹦出了兩條“井”字形的青筋,暗中感歎不愧是太宰先生,推托任務報告的手段層出不窮。

中原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然後對我們說:“走了,回去。”

他看到我,頓了下腳步。

“受傷了?”

我說:“沒有,謝謝中原先生關心。”

中原還在氣頭上,乖巧一點準沒錯。

中原道:“時機抓得不錯,但手法很外行。回去之後多找紅葉大姐練練。”

我知道他是在點評我的“戰果”,點頭應道:“是。”

“表現不錯。”當中原和我錯身而過時,他這樣總結。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他曾經給我送的那箱牛奶,於是在回去前特意買了同個牌子同個口味的一大箱,以示任務成功的慶祝。

——來到港口黑手黨一個多月,我的第一次工資已經發下來了。

當我把這箱牛奶從外麵搬到中原辦公室的時候,我引來了許多注目。

於是我送了本部大樓守門的墨鏡大叔一瓶,送了路遇的尾崎紅葉一瓶,送了首領家的小女孩一瓶。

說實話,我本以為他們不會收下,但他們都收下了。

沒有人問我為什麼突然買這麼大一箱牛奶,因此我也沒有將“為了第一次外勤任務的成功”這個理由告訴任何人。

港口黑手黨的人不會彼此之間打探為什麼要加入黑手黨,和你所做行為的種種怪異。大家都默默地遵循首領的指令,為了組織的利益、自己的需求而奔走。

這是個不吝於用暴力與違法手段獲取經濟利益的組織,外人看來冰冷如器械,內部也確實等級森嚴,但有一種微妙的人情將所有人聯係在一起。

*

我帶著一瓶牛奶來到西餐館,很巧合地遇上了來吃飯的織田作之助。

“織田先生。”

“啊,是竹下君。好久不見。”

距離上次見麵已是半月有餘,回想起那次因見麵導致的受罰仍是膽戰心驚。

“我們作一個交換如何?”我提議。

“什麼交換?”

我把這瓶沒開的牛奶推給他:“這個給你——我用自己的工資買的。你想辦法幫我帶一杯太宰先生最常喝的酒。”

“因為酒館不允許未成年人進入?”

“是的。”

“啊……讓我想想。”

“不可以麼?”

我抿了抿唇,失落地看著他。

每當我在訓練後做出這樣的表情時,常能從中原那兒得到一句鼓勵的好話。

因此我得以發現,我的外形搭配這樣的表情是具有一定作用的。

織田看了我一陣,露出一點糾結的神色,最後果然還是答應了:“可以。不過僅此一杯,你不要自己去買酒喝。”

穩重的男人取走了我桌上的牛奶,慎重道:“平時喝這個正好。”

我心滿意足:“明天同一時間在這裡不見不散!”

織田摸了摸我的腦袋,道:“好。”

這應當是長輩對後輩的動作,但我感受到的是一種平等的、尊重的愛撫。

接受中原先生的訓練後,我警惕任何人的靠近,警惕對於人體致命處的觸碰。

我唯獨對兩個人升不起警戒心。

一個是太宰先生,另一個就是織田作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