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潑她魚湯(2 / 2)

便聽天子道:“有時候想想,你阿娘去得早,如今還是年輕時的模樣呢,或許也是好事.......”

說起元穆皇後,父女兩人總有許多的感傷。

好在,蕭清音很快便換了衣衫從內殿出來,上前見禮,也恰好打斷了他們兩人回憶與感傷。

天子才聽著腳步聲便已反應過來,很快便斂起了麵上神色,側頭淡淡的看了蕭清音一眼,露出笑容:“你這一身衣衫倒是好看,正配你。”頓了頓,又轉目去看身側的宋晚玉,語氣稍稍嚴肅了些,“還不與德妃賠罪?”

看著蕭清音那張蒼白的臉容,宋晚玉眨巴下眼睛,語氣懇切的道:“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知怎的,蕭清音聽著這話,胸口的鬱氣似乎又要往上冒,梗得難受,而她的臉色更是白得嚇人。

偏偏,唯一能給她做主的天子還要在邊上拉偏架,開口說:“好了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先用膳吧。”

在天子那若有似無的目光下,蕭清音不得不忍了口氣,強笑道:“是啊,也不是什麼大事,公主不必太過記掛。”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了心下的各種心緒,忍著氣道,“先用膳吧,飯菜都要涼了。”

自知道了蕭清音一早就騙她,且一騙就是許多年,宋晚玉便覺心裡梗著口氣,早就想要拿魚湯潑人了。隻是,為著霍璋的事方才一直忍著。直到現下,她好容易耐著性子與蕭清音說了那些話,打消了蕭清音的疑心,自然也就忍不住的想要潑人一碗魚湯。

嗯,潑完了,胸中的不平氣果然也沒了,暢快無比。

於是,宋晚玉吃起飯來都覺香甜許多,還喝了一小碗的魚湯,感覺蓬萊宮的魚湯果真是美味至極——可惜,過了今天,隻怕蕭清音也是怵了魚湯什麼的,也許以後是再不肯叫魚湯上桌了。

哈哈。

比起吃得香甜的宋晚玉,蕭清音這一頓飯可謂是嘔心至極。

哪怕她已經換了一身衣衫,就連發髻都是打散了重新梳過,已是從頭到腳的收拾過了。可是,當她坐在桌案邊,看著對麵正用得香甜的宋晚玉,她心中又會油然生出一種渾身沾滿魚湯的錯覺,一低頭,鼻尖又會有若隱若現的腥臭味,仿佛適才那氣味已經黏在了她身上似的。

正因如此,蕭清音用膳時,每一口都是味同嚼蠟,幾要作嘔。

若非天子和宋晚玉就在邊上看著,她是恨不得立刻丟下木箸,直接掀了桌子的。

偏偏,這兩人全然不知蕭清音此刻的鬱鬱,全都是吃完了便走——宋晚玉借口有事要去太醫署,天子則是借口還有政務需要處置,不一時便都走了。

蕭清音壓著火令人將內殿全都收拾了一遍,又將前回處理到一半的沉香拿了出來,手上拿著切刀,慢慢的修製著。

她的動作,先時還有一二的急躁,漸漸地便也顯得從容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覺著自己,心中的燥火漸漸都消了去,微微闔目,慢慢的思忖著今日的事情來: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宋晚玉今日尤其的針對她,就連那些話都似乎意有所指一般。

與此同時,她握著刀的手仍舊是穩穩的,沒有一絲動搖。

過了片刻,蕭清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開口吩咐左右:“去太醫署看看,若公主已走,便將孫太醫請來。”

內侍應聲退下。

蕭清音又將自己與宋晚玉說過的話重新梳理了一遍,總覺得這裡頭仿佛另有玄妙。

想著想著,孫太醫便已被人帶了來。

蕭清音壓下了心頭紛亂的心緒,重又低頭處置起麵前那塊沉香,口上不疾不徐的問道:“聽說公主去了一趟太醫署,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適?”

孫太醫連忙道:“公主身體康健,並無大礙,是.......”他正要說霍璋的事,隻是想起先前宋晚玉讓他保密之事,一時又不知該不該說。

蕭清音仿佛並未發覺孫太醫的遲疑,漫不經心的追問道:“既不是公主,難不成是公主府的那位霍公子?”

聽德妃隨口提起霍公子,想起適才昭陽公主乃是在蓬萊宮用的午膳,孫太醫也隻當公主已是將事情都說了,自然也就沒了適才的遲疑,笑著解釋道:“是,先前公主令臣將用在傷處的藥膏稍作改進,今日便是來問一聲。”

蕭清音點點頭,目光仍舊落在沉香上,慢條斯理的問道:“那位霍公子的腿,還有多久能好?”

孫太醫不疑有他,笑著道:“腳筋手筋都是才接好不久的,如今雖是能站立片刻,可要真的好全,隻怕還要有許多日子的調養鍛煉。若隻是尋常走路,想必再有幾月就成了.......”

話到一半,孫太醫一直沒等到德妃的應聲,大著膽子往上瞥了一眼,臉色也是一變,慌忙道:“娘娘!”

卻見蕭清音臉色慘白的坐在原處,渾身僵硬,一如石雕木像一般,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呆呆怔怔的。

她的雙手都在隱隱的顫抖著,右手仍舊拿著用於切割沉香的小刀,刀鋒極是鋒利,不過是片刻的失神,竟是將她的左手劃出了一道血痕。

她素來注重保養,一雙素手更是養得極嬌嫩,好似蓮瓣一般,白皙細滑。

然而,那蓮瓣般嬌嫩的左手卻被刀鋒劃出傷口,此時正淌著鮮紅的血液,尤顯刺目。

看著鮮血淋漓的左手,蕭清音的臉色更加慘白,已是沒了一絲血色。眼前的情景令她有片刻的恍惚,不覺想起許多年前——她也曾拿著一柄鋒利的小刀,一點點的挑開那人的手筋和腳筋.......

那日的血腥味是如此的濃重,令她做了許久的噩夢,至今也是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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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玉從宮裡出來的時候,那一碗魚湯帶來的舒心感仍在,故而心情倒是不錯。又因她還去了一趟太醫署,便又捎帶上了孫太醫準備的膏藥。

此時的她倒是沒了一早醒來時的慌張與猶疑,心情倒是稱得上是輕鬆:想著天色還早,這會兒去西院,想必能陪霍璋說會兒話。

雖然想起昨夜裡的那些夢,她還有些心虛,但是看著手裡捎帶著的膏藥又覺理直氣壯起來——她可沒有旁的什麼心思,就隻是想要去給霍璋上個藥罷了。無論如何,霍璋的身體才是如今最要緊的。

宋晚玉想通了這個,便覺壓在心頭的巨石似乎也都去了,從馬車上下來後便往正院去,想著早些換了衣衫,然後便去西院見霍璋。她這一路步履輕快,待得換好了衣衫,要出門時,麵上仍舊帶著笑。

誰知,她還未出遠門,便見著珍珠領著人上來行禮,麵上似有幾分猶疑。

宋晚玉掃了珍珠一眼,見她身後跟著幾個西院服侍的人,心下不由一頓,開口問道:“怎麼了?”

珍珠便輕聲稟道:“公主,那位霍公子午時便叫人給他準備一柄小刀。下頭的人實不知該不該照做。奴婢想著,便來先問一問您.......”

一柄小刀,自不算什麼。隻是,如今公主早早晚晚的都要去西院,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卻難免要多想一些,就怕這位霍公子居心不良——這會兒他們把刀給了人。要是霍公子心存不軌,借著這刀對公主不利,來日事情翻出來,她們這些人全都得不了好。

所以,這事非同小可,珍珠還是得想來稟了公主,聽公主的意思才好。

宋晚玉聞言果然蹙起了眉頭。

不過,宋晚玉想的倒是與這些人都不一樣——她擔心的是霍璋要了刀去,不小心傷了自己,或是想要自殘怎麼辦?

可是,若是不給,仿佛也不大好?畢竟,隻是一把小刀罷了,若是可以宋晚玉真的是很想把這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送給霍璋,而霍璋難得開口,僅僅隻是要一柄小刀,若是她不給,未免也太小氣了!

宋晚玉站在原地,左思右想,徘徊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小刀呢?給我吧,我拿去給他。”

珍珠聞言,倒也並不十分驚訝,反到是鬆了一口氣,從身後侍女手裡接了一柄小刀,親自遞到了宋晚玉跟前。

宋晚玉收了刀,這才抬步往西院去。

隻是,這一回,她的步履便沒了先前的輕快,隻一麵走,一麵考慮著措辭,該如何與霍璋說一說這柄小刀的事情呢?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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