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璋已是有所預料,倒也有些準備,並補意外,甚至還安慰宋晚玉:“聖人對我並無惡意,顯然隻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這般處置,已是高高拿起輕輕請放下——算是不錯了。”
宋晚玉難免有些不服,哼哼著想說些什麼,又覺得自己這樣太不講道理了——這會兒搬出去,多半也打亂了霍璋的計劃,說不得他也不高興卻還是耐下性子安慰自己,若她還是這般使脾氣,那就未免太無理取鬨了。
這麼想著,宋晚玉便也壓下了心頭的那些情緒,稍稍的冷靜了一些。她倒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不免與霍璋感慨道:“......我還真沒想到,阿耶他竟然早就知道,而且先前居然真就沒問過我,也沒與我透露過半句——我還當他真就什麼都不知道呢。”
“不過,現在想想,華山行獵那會兒,阿耶不僅給我介紹了幾個世家子,還有幾個年輕英俊的侍衛——以前他可不這樣的,估計也是因為知道了這事吧.......”
霍璋聞言,倒是看了她一眼——“年輕英俊的侍衛”?還“幾個”?
說起這個,他便想起了盧五郎,想起了那日聽人說起宋晚玉與盧五郎一起去慈恩寺的事情,抓著扶手的手指微微收攏,眸光亦是暗了暗。
宋晚玉卻是全然未覺,感慨完了後又與霍璋說道:“你說,這事究竟是怎麼泄露出去的?居然還有人敢在大兄跟前胡說?”
霍璋對此倒是不以為意,隨口道:“大概是蕭清音吧。”
宋晚玉沒想到霍璋居然也與自己想到了一處去,心下暗暗有些高興,但還是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可,蕭清音素來謹慎,凡事都要看利弊。以她與你的關係,上回還假托蕭老夫人的病出宮見你,倘這事正被捅了出去,於她而言亦是十分尷尬,隻能說是弊大於利.........”
宋晚玉睜大眼睛,有些茫然的道:“她這又是圖什麼?”
霍璋並不想與宋晚玉討論蕭清音的事情,可宋晚玉正睜著眼睛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他便也隻得想了想,才應道:“她應是有了依仗,這才有底氣,想起來借太子的手,除了我這個礙眼的舊人。”
“依仗?”宋晚玉眨了眨眼睛,隱隱抓著了什麼卻又覺得靈感如遊絲一般的滑開了去,一時想不起來。
霍璋索性便直說了:“她雖是聖人寵妃,可聖人後宮眾多,未必沒有比她美貌聰慧的,若隻一昧的依仗聖人的寵愛,便如無根浮萍一般。所以,她必須要有更實在、更結實的依仗,如此才能有底氣可以出手解決我。”
“她多半是有了孩子。”
*********
聽說今日宋晚玉一早便被喚入宮中,最後竟還是負氣而出,蕭清音便覺胸中積攢了許久的鬱氣都散了許多,眉梢眼角都帶著笑,很是舒心。
於是,她叫人備了特意準備的湯羹,梳洗打扮一番後便去求見天子。
天子一貫寵愛她,聽說是德妃求見,麵上倒是露出笑容,擺擺手道:“叫她進來吧。”
宮人在前頭掀開簾子,蕭清音親自提著食盒上來。
她姿態恭謹的行過禮,這才仰頭對著天子一笑,柔聲道:“這幾日天氣漸燥,妾見聖人整日忙碌,難免心疼,便叫人燉了些雪梨燕窩,倒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隻是滋補潤肺,恰應這時節......”
說著,她親手從食盒中端出那一盅的雪梨燕窩,墊著帕子,輕輕的掀開上麵的玉瓷蓋盅。
一時間,熱騰騰的白氣升了起來,甜香味似也跟著溢出。
蕭清音臉上的笑容仿佛比那一盅的雪梨燕窩更加甜蜜,更加可人。
天子看著也覺喜歡,並未用湯羹,反到是順勢握住了蕭清音的柔荑,輕輕的捏了捏,然後才道:“愛妃難得這般體貼。看樣子,是有什麼好事要與我說?”
聞言,蕭清音頰邊浮起兩團暈色,烏黑濃密的眼睫也跟著垂落下來,在眼瞼處落下淡淡的灰影,微微的低下了頭,仿佛雪蓮不勝嬌羞。
天子握著她的手掌,不緊不慢的揉捏著,端詳著美人含羞的美態,頗有耐心。
過了一會兒,才聽蕭清音咬著淡色的櫻唇,聲如蚊呐:“是,是妾有孕了。”
天子臉色如舊,手上卻下意識的多用了些力氣,握緊了蕭清音柔軟白皙的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