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霍璋素來克製自持,哪怕一時情難自禁,一時失態也不過是用薄唇輕輕的碰了碰宋晚玉的眼睫,如蜻蜓點水一般的一觸即過,然後很快便又坐正了身體,仿佛是想以此表明他並無非禮之意。
然而,霍璋坐正了身體,宋晚玉卻抓著他的袖子不肯叫他退開。
宋晚玉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次究竟是哪來的膽子,隻覺得在那一瞬間的心動中,催生出了無限的勇氣,不禁令她想起了自己早前做過的那些夢,下意識的俯身朝著霍璋靠了過去。
她漲紅了臉,一手攥著霍璋的袖子,一手攀著他的肩頭,仰頭往他那顏色極淡的薄唇碰去。
霍璋下意識的往後退開些,慢半拍的抬起手,像是想要將她推開。
然而,宋晚玉卻已經憑著這一口氣,一鼓作氣的吻了上去。
霍璋推拒的手跟著頓住,眼睫往下一掃,隻能看見宋晚玉鴉黑色的發髻。他按在宋晚玉肩上的手則是徹底的僵住了,有如他此刻搖擺不定的心臟,不知是該把人往外推還是將人往懷裡帶。
宋晚玉原也隻是憑著一時的衝動,大著膽子湊上來,方才做了這樣平日裡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等她真碰到了霍璋的唇,不由赧然,都不知該怎麼辦了,隻能試探著咬了咬霍璋的唇角,然後抬起眼去看霍璋。
霍璋素來淡定從容,然而他此時的臉上卻難得顯出了些微無措,蒼白如冷玉的頰上仿佛也浮起了一層薄霞。
便如晚霞照在湖麵上,哪怕是平穩如鏡的湖麵也泛起粼粼的波光,顯出藏在水麵下的旖旎與暗流。
宋晚玉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霍璋,而正因為從未見過,心下更是歡喜,胸中湧出一種異樣的情緒,忍不住的又往他懷裡懷裡靠了靠。
離得近了,她仿佛都能聽到霍璋胸膛裡那激烈的心跳聲。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仿佛與她胸中猶如擂鼓的心跳重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宋晚玉漸漸要數不清心跳的時候,霍璋那按在她肩頭的手掌終於不再僵硬,五指漸漸收攏,手臂使力,很快便將她整個人都帶入了懷裡。
然後,霍璋低下頭,配合著加深了那一個吻。
這是宋晚玉與霍璋的第一個吻。
在離彆的馬車上。
馬車駛過接道時,有喧鬨的人聲自車廂外傳來,商販們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行人路過時匆匆的腳步聲以及孩童奔跑打鬨時歡喜高昂的笑鬨聲......
正窩在籠子裡小憩的鬆鼠似乎也被驚動,跟著上下跳竄,發出嘰嘰的聲響,想要引起車廂裡另外兩個人的注意。
然而,比喧鬨人聲和鬆鼠叫聲,離宋晚玉更近的卻是霍璋。
八年前的霍璋將宋晚玉從馬蹄上救下,現在的霍璋又將宋晚玉從嘈雜而不同流的人群中拉出來,從渾渾噩噩、得過且過的生活中救起。
他們第一次離得這樣近,近的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宋晚玉甚至可以嗅到霍璋衣帶之間那淡淡的藥香——這是晨間霍璋抹藥是染上的。而霍璋的烏發則在宋晚玉的頸側擦過,帶來一種微不可查的癢意,從肌膚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宋晚玉閉著眼睛,不必去看也能清晰無誤的勾勒出霍璋那線條單薄姣好的唇線,感受到那微涼的唇瓣與溫熱的肌膚,以及那如火焰般炙熱的呼吸。
車簾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搖晃著,微微卷起一角。正午的陽光尤其的明亮熱烈,透過車簾,悄然照入車廂中。
在親吻的間隙裡,宋晚玉恍惚的睜開眼睛,隱約可以看見那一縷陽光如同碾碎的金粉在車廂中灑落,浮在半空中,熠熠生光,明滅沉浮。
一切的一切都美好的得近乎不真實,仿佛都是美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一般。
宋晚玉一輩子都沒有做過這樣好的夢。
有那麼一刻,她真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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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了秦王.府的時候,宋晚玉與霍璋都已結束了那個吻,兩人對麵坐著都沒說話。
宋晚玉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直視霍璋——她現下想起來都不敢相信自己適才真就敢這麼撲上去,還吻了霍璋!
隻是,哪怕不抬頭,宋晚玉也能感覺到自己臉上一陣陣的熱燙,猜著自己臉上肯定全紅了,簡直都要見不了人了.......
兩人沉默著坐了一會兒,還是霍璋清了清嗓子,主動開口:“到了,下車吧,秦王怕是已經等著了。”
宋晚玉仍舊低著頭,沒看他,隻含糊的應了一聲。
霍璋頓了頓,首先起身,跳下馬車,然後轉過身,一手掀開車簾,一手朝宋晚玉伸來,要來扶她下車。
宋晚玉將手遞給他,心下赧然卻還是悄悄的抬起眼去看霍璋。
霍璋的臉色已然恢複了往日裡的冷白,淡定如舊,隻是嘴唇有些紅,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宋晚玉咬了好幾口的緣故,看上去也不似過去那樣的單薄。